好半天才低低地说了一句,“这是受了多少苦啊。”
“大姐。”
叶三姐到现在才敢哭出声来,两个人哭做一团,哪怕是几十年不曾见过的姐妹,感情都还在那里。
哪管她什么模样,做大姐的又怎么会嫌弃呢,这是叶大娘在世上仅存的家人了。
眼看两人都要哭的背过气了,陈欢赶紧上来安抚,让两人坐在这里好好叙叙旧。
叶大娘不好意思地抹了抹眼泪,“让你们看笑话了,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哭。”
“笑话什么,你们姐妹俩说说话,我和岁岁就先进去了。”
陈欢可没有听别人家事的癖好,说完就想拉着祝陈愿进去。
被叶三姐拦了下来,“没什么不能听的,陈娘子,要不是你们好心,我也不能活着到汴京,若是不嫌污了你们的耳朵,便坐下来听听吧。”
她想了一个晚上,左右日子都过成了这样,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脸面不如活着重要。
所有的事情,都能用命苦两个字代替。
叶三姐当年在姐妹几个里面,嫁的还算是不错的,官人是将士,沈家那时还不算富贵和有权势,两家倒是相差不多。她在厨艺上还有几分天赋,娶个厨娘对沈家来说,那算是一件好事。
也给她谋了一份军营的做活差事,当时日子真的蜜里调油,官人体贴,婆母慈爱,她真的以为自己掉进福窝里,军营给的银钱一分不花上交给他们,回来后还忙里忙外。
直到她爹娘相继去世,又三年无子,叶三姐才彻底明白什么面苦心甜,什么是人间炼狱,活着开不了口,死了也无法安宁。
沈家官大起来后,越发会做表面功夫,在外面都对她特别好,嘘寒问暖。所以哪怕她之前跟所有人说,还拉开衣服将伤口暴露给大家看,他们都以为自己得了失心疯。
根本逃不出去,每个人都是沈家的眼线,他们会牢牢盯住她的一举一动,那不是人过的日子,她却过了二十多年。
要不是祁秋霜握住了沈家的把柄,一直打压他们,又逼着沈家和离,她恐怕会死在柴房里。
“这杀千刀的沈家啊!你这么多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啊,怪不得我一封封信件送过去,你一封都没有回。”
叶大娘哭喊着,用手小心摸她的脸,又看看衣服底下至今还没有好的淤血,心痛如绞。
陈欢拿出帕子拭泪,这做女子的最怕就是碰上这样的人家,哪怕能和离,命也丢了半条。
所以也莫怪她在祝陈愿的婚事上这般谨慎。
叶三姐扯扯嘴角,面色如常说道:“沈家也遭报应了,他们克扣军营伙食银钱,又私吞米粮油盐,数十年数额巨大,我走后,他们一家便都入狱了。”
欣喜吗,当时狂笑过,可现在想起来,多可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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