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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棠则拎起了他刚刚唱《醉酒》用的扇子,便是佩芷送的那把泥金扇,春花蛱蝶图绘得栩栩如生,边上题词一首。

花满庭砌,碧蝶舒翅,云鬓俱是春意;行也思君,坐也思君,望穿骊宫夜雨。

傅棠说道:“白柳斋的墨宝,看来这词儿是她自己写的,你看到没有?”

“看到了。”他又不瞎。

傅棠又说:“可惜,我本来觉着她是懂戏的人。”

孟月泠倒是公允:“未必不懂。只是现成的笑话跟热闹,不看白不看。”

傅棠说:“你倒是看得透彻。”

孟月泠语气自嘲:“向来如此。”

次日,孟月泠挂了《梅妃》的牌,周绿萼则又挂起了《醉酒》,这下满天津的戏迷都准备好了看热闹,巴不得两边赶紧打起来才好。

第15章 此间多是非(1)

有人说孟月泠根本没理睬周绿萼,全然是周绿萼单方面造势,故而形成双方在打擂台的假象。

周党自然要跳出来反驳,若是孟月泠真的不在意这件事,又为何突然唱起了《醉酒》?显然是接了这战书的。萼蕊票房的文生写了好些吹捧周绿萼的戏评,也连夜登上了津门的各家戏报。

又有懂行的低调票友品评这件事,道这二位虽然都是角儿,可根本不是一个水平的,孟月泠犯不着纡尊降贵和周绿萼牵扯上。

这还得从眼下正年轻的这一代青衣说起,要说当仁不让的头号人物,自然要数“北月、南香、关东裳”,说的便是北平的孟月泠、上海的秦眠香、奉天的余秀裳,其他的都得往后稍稍,没法儿比。

这三位中,孟、余皆是男旦,只有秦眠香是女的。且这秦眠香还是孟月泠的师妹,两人皆师承俞芳君,任谁都要赞一句俞大贤好福气,有这么两个出息徒弟。

再往远了说,俞芳君、孟桂侬、段青山三位并称为“三大贤”,曾一起在前清任内廷供奉,故而有了这么个名头。俞芳君教出了这两位高徒之后,没再收徒,跟孟桂侬一样过起了闲适养老的日子。段青山倒是还在唱,但不常登台,据说也在教徒弟……

如今天津卫的观众,包括佩芷在内,多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协盛园的票紧,凑不进去看孟月泠的便都转投了上天仙,捧了周绿萼的场,末了还要佯装内行的样子贬两句孟月泠的戏不行,实则他连个孟月泠的影子都没见着。

真正捧孟月泠的那些票友其实大多随了孟月泠的淡然性子,只是低调地看戏,场场不落地捧他。可架不住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还有些根本不看戏但两头跑传闲话,从中挑拨,一时间内甭管是上天仙还是协盛园门口都热闹得像是过年。

可人多自然是非也多,意见相左的人争吵起来都已经算不得什么大事,协盛园座位少的原因,戏票供不应求,有票贩子抢了票转卖,从中谋取巨额差价,据说为此还打了起来,引来了巡捕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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