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琨转身回了竹林里,身边有影卫出现:“殿下,此女是否需要——”
李琨眼里尽是冷锐,低沉道:“暂不必。”
影卫叉腰道:“喏。”随后消融在身后的黑暗里。
迎着滂沱大雨,李琨闭着眼几乎想要大笑不止,世间却是有人既不聪颖也无圣人之德,却有一颗意外纯真的心。也有人啊,就像他一样,一辈子活在恶毒的猜疑和腐烂恶臭的人性里,没有遇见异类的时候,世界总是那样自以为是的生长。
任大小姐如此潇洒随意的结果,便是回了正院里,她也开始发烧。路氏给她气个仰倒,几乎衣不解带的守在她身边。
期间任豪也来瞧过她几次,她皆昏着张嘴说胡话。
“爹……阿辞想吃北街的镜糕……槐花蜜的……阿辞不想……不想学琴了,手手……真的好疼……”
“好热啊……外祖母要……扇扇风……母亲、母亲莫要、伤……心……阿辞在……”
“爹、爹……她们都说……你不要阿辞了……爹……怎么还不寄家书……”
任丰年说梦话的时候蹙着每浑身都被汗浸透了,到了最后,眼角却流下一行无意识的泪来。
路氏最明白自己的女儿,阿辞从不是多愁善感的人,有些情绪或许只有在梦中才能毫无顾忌的□□,没人可以说,自己有一颗比任大小姐更细腻更容易失落的心了。
任豪沉默的在一旁守着,看着嫡妻垂眸的样子,握了握她的手。路氏第一次没有回握住他,只是静静的靠在任丰年的小床边,看着女儿苍白的脸庞。
路氏很少把恨意露出来,这次是鲜有的一次,她无法控制的没有装成贤惠得体的解语花。
若不是任豪强迫阿辞日日教那个庶女认字读书,若不是任豪选择无视了阿辞的抗议和不满,她一向健康的女儿怎么会病成这样!为此路氏罚了一院子的婢女下人,手段之严厉让所有从长安跟来的下人想起了从前的主母,到底是什么样子。
不过,好在任丰年底子好,被照顾的很妥当,所以不曾有太多难熬的时候,热度便退下了。事实上醒来之后她对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太多的印象,唯一记得的便是雨天里的青石板和有人递来的油纸伞。
任丰年叫来被罚完的念珠,叫她把油纸伞还给沐管事,因为借了别人的东西总是要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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