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只得压下要说出口的话,掷地有声的吐出一个字:“传。”
柳清菡原本是不想在这个时候来触皇帝的霉头的,可谁让后宫宫务一大部分都是她在管着,她若是不来询问清楚,一旦有什么不合皇帝心意的地方,就又是她背锅了。
她进来后,抬手褪去披着的大氅,一旁伺候的宫女忙接住挂在靠近门口的衣架上,柳清菡这才缓步上前行了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皇帝靠在金灿灿的龙椅上,懒懒开口:“起来吧,你这个时候来,所为何事?”
他心中自是清楚淑贵妃的来意,然而他却不想主动去提及。
柳清菡眉宇间略有哀伤:“回皇上的话,今日在慈宁宫时,臣妾等人突闻噩耗,听闻皇后娘娘在畅春园仙逝,心中悲恸,只臣妾为皇上所信任,代替皇后娘娘管理六宫事物,所以少不得前来养心殿请示皇上,该如何为皇后娘娘举丧。”
她记得,历史上的乌拉那拉氏丧事是按照皇贵妃的规格来的,所以被后世默认为皇帝是废了乌拉那拉氏的。
可现在的事实却是皇帝尚且没有发话,她也不能擅自做主。
听罢柳清菡的话,皇帝突的从喉咙中溢出一丝轻笑,仿若悠闲的问:“淑贵妃,几月前,皇后断发一事,你可知晓?”
柳清菡恭谨的半低着头,不曾与皇帝视线对上:“这……臣妾略有耳闻。”
毕竟是她一手造就的结果,她想不知道都难,只是皇帝在这时问起,用意为何?
没等她想明白,皇帝就又轻飘飘道:“在我大清有一规矩,满人断发,非是国丧,便是……”
他眯了眯眼,眼底尽是危险:“夫丧。”
夫丧二字,仿佛含了淬骨的寒意,冻的人骨头缝都是冷的。
养心殿里伺候的奴才闻言,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深深的弯下腰,额头触地。
柳清菡心中轻叹,无奈的跟着跪下:“皇上息怒。”
这会儿她又有些后悔了,皇后死了,没人在她跟前顶着,她倒是成了皇帝发泄的对象了。
皇帝微微勾唇,凉薄道:“朕没生气,一个不把朕视做夫君的皇后,那还是皇后吗?”
柳清菡细细琢磨了皇帝的话,好似明白了一点儿,但又不敢肯定,便依旧谨慎的不开口。
皇帝突然从龙椅上起身,绕过桌案,亲自弯腰,双手握住柳清菡的肩膀,稍稍用力便将人扶了起来:“所以,淑贵妃,你这么聪明,不如猜一猜,朕心中,是如何想的?”
皇帝的力气有些大,柳清菡的肩膀上传来微微的痛感,她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低声温婉道:“皇上恕罪,臣妾虽愚钝,却也知道不可擅自揣测君心,您就别为难臣妾了。”
若她当真如皇帝所说,猜测皇帝的意思,不论准与不准,怕是这狗皇帝都要在心中给她记下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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