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许青松,你怎么活得一点儿也不轻松呢?”
假如把一直随时会死掉的猫抱回家,那么它要多久才能学会不时时刻刻对你亮出爪子?
许青松永远都学不会,否则也不会在大厦将倾之前,选择攀了另一处高枝儿。
R集团破产前夜,容寂拉着他在大厦的天台上喝酒,啤酒罐倒了一地,她安静地靠在他肩头:“还从来没有在这里看过夜景,真繁华呀。”
接着,她突然问:“R集团好吗?”
“挺好的。”许青松说。
“不好。”容寂的声音低了下去。
天台上是没有灯的。
容寂的脸有些模糊,好像是笑了一下,但许青松仔细去看又出奇的平静。
“好的话怎么会就要倒了呢。”
容寂突然伸手,胡乱地指着F市几处大厦,最后定在了某一处,然后偏头去问许青松:“下家给的条件还不错吧?”
许青松听懂了,她是在问自己,背叛R集团之后有没有得到更好的待遇?
是的,许青松觉得此刻自己就像一个被架上刑具的叛徒,而容寂的眼神,像刀一样刺进他的身体里。
容寂说话的语气很稳,看着他的眼睛很亮,一点儿也没有喝醉的痕迹,许青松不知道怎么回答,也有些不敢回答,索性抄起了一边的啤酒就朝嘴里灌。
明明一开始是被迫的啊,许青松想不通,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样?
“别喝了。”
容寂抽走了那罐啤酒,用力过猛,却没收住力道,啤酒罐掉在地上,洒了。
“许青松,我们认识也有七八年了吧。”
她停顿了下,似乎是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说下去,心里的想法都要满得溢出来了,却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讲。
沉默着,许青松伸手去揉她的头发,却被利落地拍掉了。
他们从来没有这样平等的时候,永远是她要求他,他听从她。
叹了口气,容寂说:“你啊,有时候就是太谨慎了。”
第一次有人用谨慎来形容许青松。
业内对他的评价大多是轻慢、刁钻、冷酷,凡是他经手的项目或是艺人,总是会被规划得很好,以至于在面对更多的选择时,许青松并没有给予太多宽容。
这是第二次。
温导回来得巧,恰好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大半,他走过去拍了拍许青松的左肩,语重心长地说:“青松,你想多了。”
“人情是人情,情分是情分,我和徐导之间是情分,和小年也是。我还能害小年不成?”
许青松脸色晦暗不明,最终也没有再说什么。
“对了,小年让我告诉你一声,他先回去了。”温导顿了一下说:“你们是不是又闹矛盾了。”
以往,小年都是和青松一起离开的。
大约是叁年前吧,两人也闹僵了一回,小年缺席金栀奖后,许青松也缺席小年的经纪人大半年的时间。
那时候,小年的状态也很糟糕,平日里看着正常,工作生活都没有差错,却总是隔叁差五请家庭医生。
“没有。”许青松低下头,望向空落落的杯底,很随意的解释说:“阿年怀疑我……藏了他要找的东西。”
“什么东西这么重要?”徐导插话进来,温导也瞥了眉看他。
许青松笑笑:“不知道,我也正纳闷儿呢。”
他知道的,哪儿是什么东西啊,明明是个大活人,一个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找了叁年也没有找到的人。
告了别,许青松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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