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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平措盛怒之下,罢免乌落宗德,将其贬至涂州,并令在边关的吐奚浑将闻汀处决。

六月初三,乌落宗德于涂州服毒自杀。

近来南黎几战告捷,士气大增,无论是朝堂之上的臣子们亦或是南黎的百姓们,无不为之欢欣。

他们看到这位年轻的帝王正肩负着南黎收复失地的希望。

昨日还是艳阳高照,今晨却落了些小雨,不知是不是戚寸心,谢缈与周靖丰等人去裴家墓园祭拜裴寄清的缘故。

柔软雨丝拂面,像是久别的魂灵在无声地问候。

徐允嘉朗声将最近几战的捷报逐字逐句地读给死去的人听,裴湘与尤氏相扶着立在一旁,眼眶都有些泛酸。

“裴公,你可听到了?”

周靖丰看着墓碑上深深镌刻的字痕,“长此以往,何愁北魏蛮夷不能为我南黎所逐啊?”

裴寄清半生都在渴求以战止戈,但他至死都未见过几回南黎如今这般扬眉吐气的强硬之姿。

周靖丰不由叹了口气,“你啊,若是那夜肯随我离开,如今应当已与我在你府中手谈喝酒了吧?”

裴寄清死的当夜,其实不只是谢敏朝的濯灵卫去见过他,周靖丰也不顾当年“绝不插手谢氏皇族之事”的诺言,想要搭救这个半生为政,垂垂老矣的旧友。

他要救这旧友,可旧友却铁了心,要用自己的性命去埋葬凤尾坡的真相。

他是亲眼看着裴寄清服毒的。

时至今日,仍历历在目。

一时间,周靖丰的眼眶有些微热,但他瞧了一眼挽起衣袖,正在后头除杂草的戚寸心以及乖乖站在她身侧,时不时伸手也掠下几片草叶的少年天子,片刻后他又展露一个笑容来。

“今日是给你送好消息来的,我这把老骨头,也懒得哭哭啼啼的。”说着,周靖丰将挂在腰间的酒葫芦摘下来,微风吹得他月白的衣袖微荡,他拔了壶塞,仰头灌了自己半壶酒。

花白的胡须沾了些许酒液,也许是雨珠,他喟叹一声“好酒”,随即笑着将剩下的半壶酒尽数洒在旧友的墓前。

葫芦空了,他随手一扔,潇洒落拓。

坟墓周遭的杂草都除尽了,只余下顶端一朵被雨水拍打得摇摇晃晃的小花,它看起来精神抖擞,以柔软的花瓣仰望着这片烟雨天光。

明亮暖黄的颜色,好似天生具有最为隽永的生命。

“缈缈,舅舅一定在看着我们呢。”戚寸心牵起身边少年的手,望着那朵随着雨珠微风而晃荡的小花,“你做得这么好,他一定很开心。”

少年是沉默的,但听她的声音,他的目光落在那颜色明亮绚丽的花朵之间,嫩绿的根茎草叶向他展露着鲜活的生机。

他微抿起唇,下意识地握紧了她的手。

回宫的路上,马车路过永宁侯府,戚寸心特地命徐允嘉停车,待子茹红着脸向她谢了恩,转头跑下马车时,戚寸心掀了帘子,一手撑着下巴往外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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