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那贩子太狡猾,那时他外头套着件极干净像样的衣袍,哪知道底下这是一身的伤啊……”前日跟随花娘一起去买人的那个中年男人开了腔。
“现在可怎么办?真要给他治伤?”
花娘又看了一眼铁笼里那少年的脸,可随即又瞥见他那满身的伤,她的眉头拧得死紧,有些不情愿花那么多钱,“我说那贩子怎么那么好说话,合着我买了回来,还得自己再额外开销!”
“先用些药吊着。”花娘实在有些犹豫。
戚寸心在晴光楼浣衣快一年光景,也没见过这楼里何时买过什么俊俏的少年,这里虽是风月之地,却也只是男女之间的风花雪月。
但听花娘这么一句话,戚寸心便清楚她这么一犹豫,怕是到那少年死也不会给他正经请个好大夫,到时只能白白耗光他的性命。
眼见着小九端来了一碗药,碗沿冒着热烟,显然是才从炉子上倒来的,正烫得很,可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哪里管这些,开了笼子接过碗便要往那少年的嘴里灌药。
“颜娘!”
戚寸心唤了一声,忽然站起身来,跑过去伸出手穿过铁笼栏杆的缝隙,迅速准确地用手掌挡住了那男人要凑近少年的药碗。
碗壁烫得很,她手指瑟缩了一下,却忍着没缩回去,“这位大哥,这药太烫了,会烫坏他的喉咙的。”
“戚寸心?你不好好洗衣裳,过来凑什么热闹?”颜娘在气头上,看谁都没好脸色,“这不是你该管的闲事。”
戚寸心此刻有点犹豫了,她如何不懂人在屋檐下的道理,颜娘说的话她没办法反驳,但才要收回手,她却看见笼子里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在用一双眼睛看她。
明明死气沉沉,可在阳光下,却剔透清澈得好像琉璃珠子。
他身上沾着不少血迹,一张面容苍白得厉害,纤长的睫毛微颤,脆弱又可怜。
戚寸心抿着嘴唇,心头犹豫。
看来颜娘是打算只灌些不值钱的汤药给他,若医不好,他怕是就只能死在这楼里了。
“寸心,快过来!”小九见她还蹲在那儿,便忙小声唤她。
“戚寸心,你这丫头到底……”
颜娘已经有些不耐,但话才说一半,她便见那小丫头猛地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打断她,“颜娘,我可以买他吗?”
颜娘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小九在一旁也瞪大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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