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回忆证明了眼前扔在她门前的这只死麻雀,并非胡仕杰所为。但这同时让另一个可怕的事实浮出水面:确实有人在盯着她。这让车胎被扎的事情变得合理。
除了胡仕杰,她还有别的敌人。
成蔚左右张望。静悄悄的走廊上,总共有十二间客房,其两侧各分布六间。走廊左侧尽头,是唯一的楼梯。从成蔚听见“敲门声”,直到开门,其间肯定没有超过二十秒。她也没有听见脚步声和关门声。
干出这件事的人,一定离她很近。甚至有可能就在正对面的 308 房。
成蔚用脚尖轻触麻雀尸体。虽然隔着鞋,但她还是觉得有些恶心——更多是心理上的。她尽量不用眼睛去看,咬着下嘴唇,把它勾进屋子里,慢慢关上门。
她有一种冲动,把这卧室里的所有重物都堆积到门口拦住,一直躲藏到六、七点,然后打前台的电话让她帮忙约司机,等司机到来立刻离开。这是一种比变成一只鸟儿飞走稍微实际一些的解决办法,但她明白,这个人能跟踪她到现在,那么就一定能继续跟踪下去。
成蔚把前额抵在门上,紧闭双眼。她心情上很想哭,但是眼底并没有涌泪的冲动。自从看见麻雀尸体,太阳穴就一直刺痛;四周的静谧在脑中突然扩大成一片密密麻麻但微弱低沉的噪声。
不知怎么,她突然回想起小学时候,有一次和几个朋友到学校后山玩耍的经历。他们找到了山上小有名气的一个废弃防空洞,互相撺掇、挑拨着,轮流弯腰钻了进去。在漆黑如蛇腹的洞中,成蔚突然察觉,她的前方和后方一个人都没有了。她蜷缩身子,在黑暗中苦苦守候,但没有任何一个人回来,牵住她的手。
成蔚抬起头,揉揉眼睛——就当是哭过了——然后走到窗户面前,朝外观望。停车场中的情形没有变化,黑色小车还在原处。现在,她非常肯定,那就是加油站曾遇见的那辆车。
外面天色还算黑,但远处的一列繁星已经隐藏起来了,仿佛在墨蓝色和灰白色的碰撞线上粉碎了自我。
成蔚想:如果还打算借着天色做一些事,那么她的行动一定要快起来。
她进入浴室,拿出一条没使用过的白毛巾,垫在手中,把麻雀尸体拾起。它是如此僵硬,碰触起来像一截烘干的树皮。
她说完,手指隔着毛巾,开始拔下麻雀的羽毛。试图拔下第一根的时候最困难。她把羽毛分散在屋内除浴室之外的各处。随七、八羽毛散落的,还有灰尘和结块的血污。最后,她把尸体剩余的部分搁在窗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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