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首,任由松松挽就的家常发辫自然垂落,遮住了面目神情,低声回复,自己自十一那日短暂接待了上门之客后,便再没听到顾凝熙的消息,况且这些与他们陶家一丝都不相干。
陶成其实不过随口一问,没有多做纠缠。
他又想起一事,再问长女:“顾司丞将他祖母接到自己府上,听说时日无多了,那位老夫人能说会道,可最后时日却连话都说不得,也是可怜。待他们那边的白信儿传来,荷娘记得告诉我,我好歹去祭奠一番。”
陶心荷自然也想起来这位前太婆婆,虽然偏心三房,对自己冷淡,到底没有太出格的举动,而且一向对顾凝熙不错,引他为骄傲。
想必顾凝熙眼睁睁看着祖母日渐衰亡而无能为力,心里十分不好过吧。
吞咽了一下口津,陶心荷微微点头,应下父亲,送他到府门外登车上朝。
转回自己房中,看到妆台上显眼处的“燕春阁”木匣,陶心荷拿到手中把玩,片刻后,开盖凝视着其中两枚木樨香囊和妥善放置在锦布上的珍珠首饰,心思飘远。
“原本就是要托付顾二婶物归原主的。”陶心荷自言自语,捡日不如撞日,今日便派人去送个信过去,等顾二婶得空回府时候自己随之登门造访,除了归还首饰香料,再带些伴手礼为宁娘添妆,不算突兀吧?
听说顾二婶以在新顾府伺候婆母、照料顾凝熙为主,两三日回一趟自己府内处理半天事务,估摸要如此持续到顾老夫人辞世。届时自己去了,多少会听她说几句新顾府中各人情况,作为客人总不好捂耳朵就走,这样子不算刻意吧?
想着想着,陶心荷默默放下自己不知何时拿到手中的一串珍珠手钏,咬着唇,迟疑着抬手按上了心口,感受着掌下略显慌乱的跳动,不敢扪心自问。
眼前莹润生辉的大颗小颗浑圆珠粒反射着从窗边透进来的日光,点点光斑仿佛它们突然咧口,嘲笑自欺欺人的陶心荷一般。
她觉得眼皮灼痛,连忙将自己铺捡出来的珍珠发簪、耳坠、颈链等一股脑塞回盒中,“砰”地盖拢,撇着脸将木匣推开,恨不得自己的心也能如此开合自如。
没过多久,她还没重整旗鼓厘清思绪,就听下人来报,顾家姑娘在三姑娘陪同下,请求见她。
陶心荷有些诧异,随即想到来客多半是顾如宁,只怕是在门房那里直接报说要见蔷娘,被蔷娘接入府中,所以自己才不知晓吧。
当然,这些细枝末节无甚关系,陶心荷拍拍自己脸颊像是要拍去杂乱念头,清清嗓子请手帕交们进房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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