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舍不得他受点委屈。”
温窈点点头,浓睫半垂,往日温软的眼神格外坚定:
“以前我离他很遥远的时候,就见过他受了很多很多的委屈,现在我离他近了些,我想,如果他自己懒得开口,就由我来替他分辨。”
萧瑟秋风吹起地上吹落的枯叶,在地面摩挲沙沙声响。
裴耀华望向小院上的蔚蓝天空,忽而想起十几年前,那个在槐树下独自人等人的少年。
他无声的叹了口气。
“跟我来吧。”
顺着道略有些生锈的老旧扶手上楼,走过二楼的联排房间,在走廊尽头的个上锁的房间,裴耀华打开了已经好几年没人进过的房间。
打开的瞬间,窗外阳光透入,尘土飞扬,旧日尘封的记忆好像随着这道门起缓缓在温窈的眼前展开。
*
盛夏。
拂晓将至。
鹭洲气候炎热,盛夏时节天刚蒙蒙亮,气温就已经逐渐攀升起来,但鹭洲京剧团的学徒们却要在天亮之前就起床练功,要是迟了时半刻,师父的藤条就抽了上来,还要围着偌大的剧团前滚翻周。
因此清晨五点半,京剧团的宿舍就有了动静,大的推着小的起床,洗漱池堆了高高低低的小萝卜头。
再过十分钟,师父们就会在院子里开始早课,早课结束就去吃饭,吃过早饭又继续上课,天天周而复始——
如果不是电吉他的声音在屋檐炸响,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裴峋——!!你干什么呢你!!!给我下来!!滚下来!!!!”
学徒们闻声而动,窝蜂地涌去前院。
天色还未全亮,但众人第眼就看到了站在屋檐上的人影,十六岁的少年个子已经比许多大人还高,身形清瘦,修长指骨握着电吉他漆黑的琴颈,仿佛杀手握着把见血封喉的剑。
京剧团里所有人围过来时,他已经弹完了最后个音,懒洋洋地咬着吉他拨片,唇角勾起嚣张狂悖的笑。
声如洪钟的裴耀华满面怒容,对他发出最后的警告:
“别以为跟我学了两招就不怕挨揍了,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给我下来!”
少年挑眉,取下咬着的拨片,目中无人到了极点。
“不是您让我早起练功?”
“我这起得还不早?”
“哦,那就是嫌我弹得不好,等我再多练练就好了。”
轻飘飘的几个字,每个字都往裴耀华的雷点上戳,要不是京剧团的这位角儿不仅是个武生,还是个从小习咏春的练家子,恐怕都要被裴峋气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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