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住院医师来进行最后一次查房,叮嘱病人早点休息。
门再次关上,温蔷也将电视关了。
夜晚降临,住院区也沉寂了下来。
公共区域的顶灯被调暗了些,只有病房门口猩红的指示灯依旧闪亮着。
温蔷伺候母亲睡下后,自己也在旁边的陪床上躺下。
陪床也就是一把不到一米宽的椅子,偏硬的海绵,普通的皮质,仅供人勉强躺着而已。
她没有熟睡,也没敢熟睡,就这么半睁半醒地看着天花板。视野里一片昏暗,只有窗户缝隙的风吹鼓着窗帘的影子在飘荡。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她忽然听到母亲病床上传来动静。
她猛地弹起来,来不及穿鞋就快步上前去查看。
打开床头灯,看到温母捂着胸口处似乎很痛苦的模样,眉头皱得很紧,额心形成川字,鬓边发着虚汗,口中喃喃道很痛。
“妈,你怎么了?妈!妈!”
温蔷唤了两声,同时手忙脚乱地按床头铃。然后又拉开病房门,朝着护士台跑去。
忙乱的脚步声踩在冰冷的走廊地面,心跳急速得快到窒息。
一阵混乱后,她终于将值班医生和护士都叫到了病房。
他们将温母的病床围住,用仪器检查着母亲的情况,又将旁边的氧气管推了一个过来。人和仪器,将温母围得黑压压的密不透风。
温蔷就这么呆怔地站在人群外面,看着前方忙碌的医生,白大褂交错的窸窣声,口罩下的商量低语,从间隙处偶尔能瞥见母亲苍白的面容。
顶上的日光灯光线刺眼,将她孤立的身影拉得很长,间或随着病房里流动而急促的空气几不可查地摇曳着。
她恐慌又恐惧,茫然又无措,脑子一片空白。
纷繁杂乱的念头一个接着一个:
她会失去母亲么?
母亲会抛下她离开么?
那她怎么办,她要成为没有妈妈的孩子了。
她还什么成就都没有,她还什么都没有让母亲享受到。
但是,此刻,她什么都做不了。
过了一会儿,蓦地,她像是想到了什么。
掏出了手机,下意识地翻开通讯录,一个个名字滑过,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
直到看到“纪霖深”三个字,好像是丛林乱步找到了目的地,她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
电话接通了,温蔷听到对面传来低沉沙哑的声音:“温蔷,怎么了?”
听到他叫出她名字的一瞬间,好像有无数感情从心底四面八方宣泄出来,通通堵在喉咙,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几乎快哭出来,呜咽着,从咬得很紧的齿关泻出一丝喑哑。
与其他任何人都不同,他从来都是叫她全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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