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恺最后一次见老钟,是老钟快要走投无路了。他甚至在季恺面前下跪,求季恺借他一笔钱。也是那天,季恺第一次明白了什么是赌徒。
一个人,可以没有尊严的下跪。一个人,可以为了钱这样低贱的骂自己。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老钟,那个曾经叱咤校园,拿下满分绩点的天才。那个仅仅用了一周就做出当月最爆款游戏的男人。
此刻,如同乞丐一般侮辱自己,恳求着向季恺借钱。他扇自己的脸,“老季,老季当时是我不懂事,我说错话了。”
“你就当我贱,好不好。
”
季恺说完,仰头,再也忍不住。许露见他双肩抖若如筛,可他还是要面子,不愿让许露见到他这一面。
人人都说季恺是个冷血的资本主义家,FG的发家靠踩自己的兄弟上位。可今日,许露才多了解了季恺几分。
她拍了拍季恺的腿,想安慰他。季恺颤了颤,扭头望着许露,他那张脸上已经没有泪了。
“谢谢。”
“不用说谢谢。”许露回,顿了顿,她补充,“以后也不用。”
半瓶酒结束,季恺提出回家。他和许露一前一后走进了电梯,电梯慢慢下沉,都市的繁华尽收眼底,灯火通明的江里,高楼耸立,霓虹灯映照在电梯的玻璃上,各色的光染在他们的身上。
当年在地下车库里,见不到这样的都市。两年后公司成了,老钟说要选在二十八楼,够高够气派。
后来,老钟问他,“人要爬多高才算高?”
从地下车库,到二十八楼。密闭的环境,到眼前竟是城市的绚烂。
季恺从小站在人生的顶端,他大抵是不明白老钟的心。他的热情冲劲、他的果敢利落、他的强大底气,或多或少都有他家庭的因素在。
“小恺,我真的好累。”
老钟苦笑。
“如果有来世,还是希望自己过得普通点喽。”
所以,老钟选择了在二十八楼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季恺去葬礼时,才知道老钟是一个很大的家族,那个家族里所有人都拘在一方小小的土地。终于有一天,有一个人走了出去,他肩上扛着的,绝不止是他一个人的命运。
电梯下沉到负一楼,季恺的代驾来了,他问许露,“一起走吧。”于是两人又走了一段很久的路。
不知从哪一刻起,季恺希望前方的红灯能多一点,路难开一点,师傅的速度能慢一点。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喝没喝醉。
到许露家楼下,季恺的手有意无意地勾到了许露的裙角。许露让司机师傅停下,季恺今天顺毛,脸上还挂着湿漉漉的泪痕,看起来像是刚被大雨淋湿的金毛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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