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燕王一直赖在京城不回藩地,是因他生性闲散,也不知道能不能指望他。
柔止望着窗外雨色,正是出神,忽地见到了有人影闪过。她忽地便起身,盯着外头的人影道:“孟将军。”
这在蒹葭宫跟个鬼影一般晃荡的,居然是皇帝身边的亲卫,金吾卫统率孟云。
孟云向来是皇帝的一条走狗,别说华柔止了,只怕是皇帝自己,都没有想到孟云会向孙贵妃投诚。
孟云回头,看清了她的模样后,有些微微的晃神,他颔首道:“华姑娘,还请你待在此处。”
柔止便笑:“我待在此地,是引颈就戮,若是胆敢踏出蒹葭宫半步,则会被就地格杀……我待不不待,又有什么区别?我只是好奇孟将军为什么这么选。”
孟云涩然道:“臣子侍君便如女子侍夫,君主不贤,则为人臣子就难有活路。我侍奉陛下快要二十载,担了无数骂名,除却一身战战兢兢的毛病,什么也没有长进。”
所以孙家说要用他,许以国公之位,他自是心动了。
柔止却道:“我听说孟将军少时同孝懿皇后是故交,前些年太子在宫中如履薄冰,其实也仰赖孟将军暗中帮扶。孟将军又何必弃明投暗?”
孟云淡道:“因为太子没有胜算。”
柔止一怔。
“太子要是足够狠心,早就能反,不必受皇帝猜忌了,”孟云说,“他性情虽然像皇帝,其实也有时候像孝懿皇后,容易心软,太过于善良。孙家要反,便给皇帝下毒,派人截杀太子……而太子自己,只怕很难做到有手刃父亲的勇气。”
或许是眼前这少女同孝懿皇后的那几分相似,让素来沉默寡言的孟云多了些交谈的兴致。他这些年一直好似皇帝的影子一般在他周围出没,自许青筠去世后,就很少有人把他当成一个人,而非一个影子,来这样耐心地与他交谈了。
柔止却摇了摇头:“可是这世道不是一定要狠心才能够活下去。我觉得先皇后把太子殿下教得很好,他虽然掌握了很多人的生死,可他从来都不草菅人命。孟将军,你有没有想过,今日之后,孙家也会过河拆桥?”
孟云皱眉,喝道:“你说什么?”
“据我所知,前殿出了些事儿,”柔止静静地道,“我也不是多么重要的人,孙贵妃为什么要把你留下来?——无非是不信你。你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被孙家拖出来当替死鬼,说你对皇帝生了二心,是个乱臣贼子,是他们拨乱反正……顺带,还能将金吾卫的势力收入囊中,何乐而不为?”
她到底是太子教出来的,极为聪慧,三言两语,就把孟云说得心烦意乱。
孟云猛地看向她:“那依你之见,我该同太子投诚?”
柔止笑了笑,注视着他:“我猜,孟将军也不是没有犹豫。你命人守住了后宫女眷,方便孙贵妃行事,却也偷偷照拂她们,唯恐孙贵妃真的发疯大开杀戒……孟将军,太子的人马明日进宫,你若负隅顽抗,就真的有要被钉在乱臣贼子的柱子上了。”
孟云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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