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一卷珠帘,看见那帝王在案前批阅奏折。他已去下冕冠,换做一袭淡黄的斜襟中衣,宽肩窄腰,英武有型。批得十分专注,外头覆着的衣裳从他肩上滑下,他也不去重新弄好。
艳红烛火晕开朦胧,阿昭便有些恍惚,好像看到昔日的自己正袅袅地走过去,替他将衣角拉起,然后坐在他身旁痴痴的看。从前她单蠢,以为场面多么温馨,此刻却忽然想,他那时候必定是厌烦被她打扰的吧……他这样的人,根本不需要别人走进他的世界。
阿昭便蠕了蠕微麻的双腿,扭过头去不看。
“咚——”
有水滴溅起又落下,在无人的寝殿里荡出声响。
赵慎笔尖略微一顿,眼角余光瞥见阿昭侧过的脸颊。温水将她本就白皙的娇颜熏出一抹红粉,连她的唇都好像是镀染了颜色;那及腰长发已是半湿,乖顺贴服着婀娜的胴-体,曲曲婉婉,娇-嫩-吹弹可破……那么年轻,小了他十岁。
就好像这十年只是他一个人在走,那个女人却一直被他遗落在原处。赵慎没有接着续笔,一个字顿在半途,干涸了墨汁。
她好像也发现了他在看她,终于有些不太情愿的转过头来。二人隔着帘子对视,他看到她轻咬着的下唇。他便没有动,复又低下头来在纸上疾书。
——“皇上近日连连宿在寇初岚寝宫,梅间苑又有个小宫妃怀了孕……”
阿昭攥着手心,始终还是不甘愿站起来。她不想让他再碰她身体。但是如果他主动要,她也会给。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那梦中飘浮,忽然是少年眉飞色舞,忽然是奈何桥上萋萋,如何也抓不着根底,猛地一下就苏醒了过来。
窗棱外一片儿白,一夜之间大雪将世界覆盖。
天亮了。
被褥中太温暖,身畔有男子均匀的呼吸,腰上还覆着一只大手——这姿势实在太熟悉——阿昭侧过脸,看到沉睡中的赵慎,他睡得那么沉、那么平静。竟然听到他在梦中说话:“阿昭,你不要怪我。”
呵,杀都杀了,装什么装。
阿昭猛地拨开赵慎的臂膀,冲到落地铜镜前去看——不是司徒昭,还是青桐那张白皙的秀颜。她便坐在了靠椅上。
一切的仇恨都是真的,并不是梦。
她看到镜中的女人,身上淡黄-色衣裳太大,从肩头娓娓滑落,隐约露出底下两朵红白风景……竟然寸缕不着。连忙低头查看。
赵慎微动了动眼帘,被阿昭惊醒过来。见她慌乱,便启口解释:“朕抱了你出来。你这样娇瘦,在冷水中泡久了总归是不好,更何况中了毒。”
那睡醒的声音带着磁性,很是好听。
阿昭蓦地一愣,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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