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屹抽出绣春,更多的大乘骑兵涌入宽谷。这些马不一样,竟穿戴了轻甲,这是温绪之的设计,让它们不怕西戎的绊马索和弯镰。士兵们冲进来,撞散了西戎人堵住去路的人墙,为扈绍陵他们拼出退路。
尤里瓦斯的近卫护在他身侧,他只仰头看着苏屹。绣春的刀刃摩擦臂缚,苏屹在这刺耳的声音中恢复了理智。此时不是和尤里瓦斯纠缠的时候,尽管他很想和西戎年轻的虎拼斗一场。
“回撤!”他振臂呼哨,靖雪在底下飞奔而来。他跳下去,抓着马鬃翻身而上,再次喊道:“扈绍陵,走!”
马匹扬起冰沫,和着尘土还有碎雪拍了尤里瓦斯满脸。他毫不在意,看着军中的那点白,缓缓道:“天马。”
他咬住后齿,道:“这才是我真正的敌人。”
苏屹和扈绍陵一路疾奔,出了库洪峡谷也不减速。
“小、小公子!”扈绍陵在风里嘶哑了声,“你看清那是谁了吗?”
苏屹头也不回:“尤里瓦斯。”
扈绍陵加道:“西戎年轻的老虎!”
“回去告诉殿下,”苏屹握紧缰绳,“库洪山挡不住他们的。”
他看得清现实,他今日能救出扈绍陵这队人纯属侥幸,是因为尤里瓦斯没有防备。今日两人已经打过了照面,只一个眼神就够了,梁子结下了,下一次大概就是你死我活。
沙依巴克城上的兵打开城门,苏屹等人策马入内,直到军中主帐,贺沧笙平时就是在这里部署安排。
谁知掀帘入内却见中间站着个身穿暗紫色补子,外披雪白大衫的男人。他没戴冠帽。但从姿态和服饰看,是位太监。
而贺沧笙竟站在桌前,手中展开的是青金两色绢本的圣旨,正垂眸细细在看。洪达与温绪之站在侧边,各自垂首不语。
苏屹的目光从那太监身上掠过去,正好贺沧笙回首,两人四目相对。苏屹想读出什么,但贺沧笙眸内淡然,只在那古井无波中含了一种深沉,缓缓渡过来,让苏屹莫名觉得不对。
他站在贺沧笙身侧,看到了圣旨上用楷体端正书写的“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八个字。
“楚王殿下,”站在前边儿的太监毫无躬身之意,缓缓问,“军营重地,这是哪位?”
贺沧笙没有说话,苏屹倏地抬眼朝那太监看过去。他面颊上还带着点血,吓得那太监当即退了一步。
苏屹轻扶了贺沧笙的小臂,低声道:“殿下。”
贺沧笙看着圣旨上明黄的颜色,又过了一会儿,轻轻道:“父皇驾崩了。”又抬眸看向苏屹,“已是半月前的事了。”
然后她合起圣旨,肃穆地端在两掌中。
“楚王殿下,”那太监拢着大袖再次开口,“这是先帝在病榻上的托嘱,您既已验观了旨意,还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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