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影子水波似的散开,与此同时,半空中妆容夸张的臃肿鬼物也发出被烫到了般的惨嚎。
在这声穿透双耳,让人头痛欲裂的惨嚎之后,食姥姥也像是被抽掉了骨头架子,浑身的肉接连不断地掉了下来,里面的器官也扑簌簌地掉落。但当贺离恨回神时,却只看到了空地上的一滩血水。
“它死了吗?”贺离恨问。
“死了。”女人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贺离恨转过身,朝梅问情伸出手,把她拉起来。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这种事儿也能算得上广为流传?”
梅问情掸了掸袍角上的灰,单手扶着脖颈转了转,发出噼里啪啦的骨骼摩擦声,连她颈上璎珞的流苏也跟着晃了一下:“民间常见的怪谈而已。出了划定的安全区域,遇见什么都有可能,食姥姥惯爱在区域边境觅食……不过,像咱们这种刚走出来半烛香就碰到的,也不多见。”
他在人间寻找天材地宝,就免不了要遇上这片土地诞生的妖魔鬼怪,而在那些鬼物眼里,他这身残躯也是大补的“天材地宝”之一。
贺离恨手上的蛇刀在斩断影子时就已经消散,重新化为一条游动小蛇。他还未解释,梅问情便道:“刀不错,你抓着时指骨一紧,手背绷起来的样子真漂亮。”
贺离恨:“……这是夸刀吗?”
梅问情大笑,伸手搂过他的腰,就跟刚才在马上似的一把拽过来。对方的腰劲瘦有力,肩宽腰窄,一勾就能摁在怀里。她道:“木头脑袋啊你,夸你呢。”
贺离恨才想推她,不远处便传来高呼声。
驾车娘子连连喊道:“梅娘子!贺郎君!你们跑什么呀——”
相距不过数百米,一场惊心动魄令人胆寒的厮杀,竟然一丁点儿也没波及到不相干的人。
梅问情环着他的腰,给他理了理吹飞出去的几缕青丝,做出好言安慰的神态,真正附耳说得却是:“假扮成你妻主,我这样风姿绝世,属实算我亏了,要按照时间收费。”
贺离恨没吭声,他身上的劲儿一卸,额头靠着她的肩膀,低低地道:“滚你的,要不要脸。”
梅问情愉悦地弯起眼睛,让贺郎靠着她,单手手心护着他的后颈皮肉,摩挲了好几下,这才抬头跟气喘吁吁的驾车娘子道:“这马发狂了,一个劲儿的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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