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她应了一声,进入马车。
马边的四角铃铛响了,滴溜溜地碰撞。马夫娘子坐在外头取车,跟送聘的队伍擦肩而过,洋洋洒洒的喜乐吹奏声在这一瞬间微弱起来,仿佛只能听见马车上叮当、叮当的铃声。
贺离恨掀开车帘望过去,道:“你心里真没有一点想法吗?”
梅问情道:“我是吊着人的坏女人,风流至极,正常人瞎了眼都看不上,他逃离虎口,贺小公子为我行善积德、救他于水火之中,堪称活菩萨,很该为他高兴才是啊。”
贺离恨被噎了一下,只以为对方还记恨他:“……我就不该跟你说话。”
两人沉闷地待了大半日,在马车驶出申州的时候,贺离恨闷得不舒服,起身下去骑马。外头的驾车娘子连忙道:“哎哟,您是读书人家的相公郎君,怎么能下车来抛头露面,别开玩笑了,儿郎哪会骑马呀?要不您让车里头的梅娘子,您妻主来,让她抱着骑在马上,也稳当些。”
“那不是我……”
“怎么了?”梅问情从车帘里探出头,也不嘲讽人了,忽然笑容满面地道,“我这夫郎脾气大,让你看笑话了,他非要骑马,养得娇贵又说不得,我怎么拦得住。”
驾车的娘子道:“哟,都说读书人家宠爱郎君,我看真是宠得过了头了,这要在我们家,谁能这么宠着呀。”
梅问情深以为然地点头:“还能怎么样,人都嫁来了。”
“是啊,还能怎么着,这些小郎君小爷们,没有一个好相处的,动不动就冲动,哄不听说不动的。要不梅娘子也下车?”
“要不是他闹,我真是懒得动了。”梅问情从车中出来,她翻身上马,将手里的一件披风罩在贺离恨的身上,然后拉过他的手,一把捞进怀里,护在身前。
梅问情双腿一夹,马匹便跑出去百十米,迎着黄昏时微醺的风。怀中的身躯有些瘦,但环着腰身却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肌肉,手感很好。
“梅问情……”
“你低头看一眼。”她的手臂从后环绕过来,声音悬在他的耳畔后侧。
贺离恨当即心生警惕,视线向下一扫,忽然发觉向前小跑的骏马后方,一大团浓稠漆黑的影子漂浮在身后,膨胀成一个臃肿女子的形状,不紧不慢地追着马匹。
果真是以申州为界,出了这地界之后,即便他不去刻意追寻,好像这些诡异灵物也会为了吞食他的残破道躯而寻上门来。
贺离恨道:“你果然不是普通人。”
勒着他腰身的手紧了紧,梅问情的唇几乎碰到他耳尖,气息凉薄如霜:“你说错了,我就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士书生,只是比别人聪敏一点儿。少侠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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