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也仿佛在那一刻瞬时停滞,氛围愈发静谧温腻。
随歌任由环着自己的胳膊逐渐收紧,也在微微的动作间抚上覃朝绷紧的后背。
她只知道这几天覃朝因为研究院里的事情很忙,却从未听他提到过到底是什么样的工作项目, 而在这会儿, 随歌觉得多少兴许可以猜出来一些。
两人默契地没再说话,随歌在等, 她从不会去勉强覃朝说那些不愿意说出口的事情,但也知道他一定会说出来,一如四年前那个晚上听他主动提起母亲的事情一样。
一到晚上京市的天气总是要闹出些动作博人关注, 穿过巷道夹杂的一阵风发出细微却难以忽视的呼呼声,覃朝的嗓音也被吹得变得悠远暗掩。
随歌听见他说,“阿随,我要去一趟苍峋山。”
苍峋山的名字于随歌而言,陌生却又觉得熟悉,在听到覃朝说完那句话的时候,随歌脸上的神情下意识地浮上丝丝的怔神,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反应。
她突然想起了四年前,覃朝提起母亲那个晚上后。
随歌搜到了过往十几年前的那曾经哗然又无比令人唏嘘的新闻报道。
覃朝曾说过覃母完结一生在自己的行业,最终深沉地留在了那样的大雪之下,而随歌所见的报道上,那个终留下伟大测绘人的是那座名叫“苍峋山”的高原雪山。
十几年前的那支勘测队伍同出与京市的测绘科学研究院,一支满是无私测绘人怀着忠臣奉献之心的队伍,却在那座高山上突逢意外,永远躺在了巅峰之上,留下的未完成的数据在十几年后终是需要有人去填补那片空白。
思绪回拢再次感受到覃朝背脊间的僵直,随歌也彻底知道了他情绪这般的原因。
“阿朝不是已经做好了决定吗?”
随歌敛声语气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
一边是暗埋在母亲意外去世的阴影之下,另一边却又是完成母亲夙愿的执念,覃朝无非是受着这样的矛盾压抑着,可其实,随歌又明确地知道,漂浮在两侧中间摇摆不定的重量早就在覃朝那句掷地有声的那句话中表明了一切。
就像是那个时候覃朝说过他恨不得母亲从未去参与过那个项目,可深藏之下的心思又不忍看着母亲放弃,覃朝也同样深刻地知道对于母亲而言,测绘是一种比生命还要重要的热爱。
再次深陷彼此类似的矛盾之中,随歌确定,覃朝还是做出了同样的选择,甚至可以说那至少不会是个后悔的决定。
更甚至可以说,从一开始覃朝选择了测绘的那个时候起,一切的决定都是早已经被坚定不移地定下。
因为足够了解覃朝,随歌才会顺着那样的意思说出了让覃朝能够坦然的那句话,不过是做出那样的决定后急需一种外力强迫自己极尽自然地接受,而随歌的那句话恰好就是那样的外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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