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云书就当是说笑好了。不过程公子,双倍的补偿可是你说得。程家经商为业,家大业大,总不会连这点钱都不讲信用吧?”
“程公子,大家可都听着呢。”
*
事情最终以程丰双倍偿还告终。
程丰一口气咽不下,带着自己的小喽啰们上酒楼喝酒。
先前那蓝袍的少年犹豫片刻,开口道:“头儿,我还有功课没做......”
“做做做,一天到晚就想着自己那点事!”程丰想起他还劝诫自己别逼黎家太狠,愈发怒不可遏,“要不是你,老子今天也不会被人看笑话!”
蓝袍少年怔了怔,当空便被程丰扔来一只酒盏,“滚出去!”
酒盏砸在头上,烈酒浇了一身,火辣辣地疼。
蓝袍少年掩下眼底的怨念,垂头走了出去。
他一离开酒楼,便有个小喽啰谄笑着上前,“头儿,还在生气啊?”
听程丰闷闷地哼了一声,他勾起笑,“您这生闷气伤了身体,不值当。那黎云书左右不过是个女子,要是觉得憋闷,自有报复回去的办法。”
程丰眉毛一动,听他笑得意味不明,“明天书院不是休常假吗?依小的打探,黎云书在休常假的前一天,会在书院呆到夜半才肯离开。”
“成了亲的女子,可是不能参加科考的。倘若让人误会她与旁人私通,又按个罪名,说她是为了保住自己科考资格才这样......到时候,毁掉得可就不止她的科举之路了啊。”
*
黎云书离开书院时,已近子时。
天阴沉沉的,看不见星月,亦看不见光亮。
夜里风盛,寒气顺着她袖袍侵入四肢,她下意识裹紧了衣衫,一推开门,却见到一盏明晃晃的提灯,“阿姐。”
她微一顿,“子序?”
快步从他手中接过提灯,“你没去顾郎中医馆吗?”
按照惯例,他白日在书院念书,夜里则会去顾郎中医馆里帮工。黎子序听得她问,微垂首,“今日医馆事情不多,我从医馆离开后直接过来了。”
黎云书眼底难得泛起柔意,“走吧。”
二人行在街巷上,提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路上沉默许久,黎子序才闷声开口:“阿姐,谢谢你。”
“一家人,谈什么谢。”
“阿姐,你会怕吗?”
黎云书一愣,没明白他在问什么,黎子序又道:“就像我,会很怕自己帮师父拿药的时候出差错,又或者......”他不怎么情愿地嘟囔着,“给你添麻烦。”
提灯在她手里忽然一抖。
灯火忽明忽灭,像极了某日的烈焰。她望着地上的影子,扯出一个苦笑,“怕啊。”
她也怕一朝醒来,又回到噩梦一般的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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