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需要。”舒晚坚持道:“而且我习惯一个人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亲自选的……”易辞洲顿了顿,转过脸来淡淡道:“……以前照顾过聋哑人。”
那一瞬,犹如一桶冷水浇下。
一听到“聋哑人”这三个字,舒晚的心便止不住地开始颤起来。她明明戴上助听器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跟他说话,可是没想到,在他眼里,根本就没有把她当过正常人。
她动了动嘴唇,一肚子委屈说又说不出来,只能努力压着眼泪和鼻尖的酸意,一言不发。
易辞洲掀了掀眼皮,耐着性子又说道:“这也是我的家,我总要有一个耳朵吧?”
舒晚喃喃道:“耳朵?”
“万一哪天晚上房子烧了塌了淹了……”
他放低了声音,冷冷说:“……你又听不见,我找谁?”
话音刚落,舒晚陡然间就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液化氮缸里,一瞬间将她整个人都冻住了。
杀人尚且可以无形,可伤人却是在她原本的伤口上又硬生生剜出一块肉,让她眼睁睁看着骨肉分离。
可是呢,易辞洲说的也没错。
她确确实实就是听不见。
舒晚的下唇逐渐变得森白,她咬着嘴唇,努力不让唇齿发颤,然后哑声吐出一个字,“好。”
说完,她紧紧抓着冰凉的楼梯扶手,一步一步往上走去。
进了房间,阳光残影早已消落不见,她拉上窗帘,摘下助听器,又将房间里的电视机声音开到最大,便靠着床边缓缓滑落坐在地上。
视线逐渐模糊起来,眼泪早就止不住了。
“耳朵有什么用?”
这个问题她已经问了二十多年了,问到自己都厌烦了,问到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是个聋子了,可现实总是在不经意之间给她戳上一刀,又在伤口里狠狠地搅拧了一番。
一闭眼,又是儿时遇见的男孩,那个刻骨铭心的微笑,在她的记忆里,像被烙印了一般,怎么也抹不去。
……
从家里出来,易辞洲走到地下车库,用力打开一辆黑色大G的车门。
坐进车里的一瞬间,他烦闷地扯了扯领口,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拨了个电话。
“具体地址发过来。”易辞洲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跟对面说话。
也不知道对面在干什么,过了好几秒才懒洋洋地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女声:“易总,好久不见呀……”
易辞洲眉头稍稍一皱,随即敛起眉眼,揉着指骨沉声道:“把电话给廖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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