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两侧的朝臣与军将对柔然人大多并无好感,但介于场合、不好公然发难,便将矛头转向了站在乌伦王子身侧的陆澂。
张岐清了下嗓子,“王子代表柔然来献国书,为何身边却跟着我们大齐的臣子?”转向陆澂,拖长声音:“淮南郡侯,如今难道是以柔然人自居了吗?”
之前陆氏姐弟受封,朝臣们还多少有些忌惮,眼下陆锦霞被迁入宫中为质,陛下显然是因为陆澂勾连柔然而动了怒,众人也就不惧落井下石。
张岐讥诮之语一出,周围诸臣皆附和着嘲笑起来。
陆澂尚未表态,他身旁的娜仁公主突然探出了身来。
“他就是柔然人又如何?”
娜仁手指抚弄着垂在胸前的一根发辫,深邃的大眼睛盯着张岐,“他跟我有婚约,人也像雄鹰一样的伟俊,我们柔然愿意让他做柔然人!怎么,你嫉妒啊?”上下打量张岐一番,“像你这种毛腿沙鸡似的男人,在我们草原上,只配给奴隶的奴隶当奴隶!”
“你!”
张岐怒不可遏,却又无法发作,憋得脸红脖子粗,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
殿上诸人,也都被娜仁公主豪放的言辞给惊住,就连垂帘后的嬿婉,也不禁有些瞠目结舌,鄙夷道:
“她这话说得也太粗鲁了吧?什么‘雄鹰一样的伟俊’,听着真是羞人!”
她出身北疆,表达感情已然比中原的女孩大胆许多,但若要她当着一群陌生人的面、说出这样直白的话,那也决计是完全不可能的。
阿渺却是一直一语不发,等到递送国书的仪式完毕,随行女官撩开后帘、引领她前去更换服饰,一行人起身从侧门退出了大殿。
出了殿,沿着高台的殿廊走出了好一段,身边女官忍不住小声提醒道:
“殿下,咱们现在应该去偏殿。那边是往御花园的方向了。”
阿渺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走偏了位置,掩饰说道:“殿里烧的地龙太闷了,我想在外面坐坐再回去。”
女官只得让人去取裘衣,一面陪着阿渺沿着廊阶下到庭园之中。
时值深冬,花园里可赏的景致不多,阿渺坐到池畔的一处亭榭中,托着下巴,望着结了薄冰的池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得一会儿,雪影捧着裘衣匆匆而至,帮阿渺披好,轻声禀道:“殷夫人也入宫了,眼下正在周修容的寝宫。主上说,殿下要是想的话,也可以过去见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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