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完,又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太殷切了,“我不是为他说话……我只是觉得,他的姐姐留在洛阳,他应该不会不顾及她的。”
萧劭移开视线,举杯饮酒,一时间,辨不清口中滋味是苦还是涩。
夜宴结束,宾客拜辞,侍官上前传下口谕,将淮南郡侯陆澂请去了朱雀台觐见圣上。
阿渺回到寝宫,换了寝衣、躺在榻上,却翻来覆去地无法入睡。
五哥愿意启用陆澂,她理应是高兴的。
可回想其今日跟那人在御舫上的对话,有忍不住觉得有些怨怼。
口口声声不想跟她再有什么牵连、连小舟都不愿意去探望的冷心家伙,她凭什么要关心他的前程?
但是……听五哥的意思,凉州和北疆局势关系到嬿婉入宫为后的大事,作为嬿婉的朋友,她理应又还是必须关注这件事的,对吧?
阿渺在榻上思想斗争了许久,终于说服了自己,掀衾而起,撩帘穿上鞋袜,小心翼翼推开窗户,跃了出去。
她的轻功本就是当世无双,在岛上经历海啸之后,为防再次陷入水下窒息的险境,又特意苦练了近一年的龟息功,此刻屏息而行、亦身轻如燕,半点儿声响都不曾发出。
阿渺一路穿庭过墙,避开戍卫最严密的路线,抵达朱雀台下,抛出冰丝链、借力上了阁旁高树,再连番几个纵跃,落在了阁檐一角。
书房之中亮着灯,廊下高序领着禁卫驻守四面,阿渺避开巡视,跃上檐梁,将身形倒悬至窗外阴影之中。
屋内的谈话声不大,她凝神细听,断断续续捕捉到了一些内容 ——
“三省六部的官员,行事保守……朕推行新政,用人必不拘于出身……”
萧劭听上去语气平和,并没有任何动怒的迹象,阿渺稍稍放下心来,听他又继续说道:
“你的表兄王迴,并非极刑而死……当日赵白瑜领兵围剿海船,他或许是见大势已去,便令人将自己扶靠到船舷之上,站立着受箭而亡。朕恨他逼迫阿渺,将其尸身抛入鲨群,凌迟之说,只为震慑对手……皇祖母一向喜爱王迴……朕也会补偿王家……”
陆澂的位置离窗户更远一些,声音十分低微难辨:
“……若非乱世……命运皆会不同,权势荣耀的争夺虽难避免,但无妄流血之事终是可瘳……天下……不单只是北疆争斗止息……”
阿渺将手扒到梁柱上、竭力靠拢了些,却又担心让耳力极佳的陆澂觉察到自己,屏息凝神,听得艰难。
萧劭沉默了一会儿,“你的才智实不亚于许相,此番凉州之事托付于你,朕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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