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倾身,罩着珠色纱衣的月白衣袖、带着一缕兰芷清香,从嬿婉面前掠过,迅速伸手掖了掖被阿渺扯得有些凌乱的锦衾,又顺势摸了摸妹妹的额头,嘴角牵出释然的笑意,轻声问她:
“哥哥一会儿要去水阁那边。顺便让周娘子给你做些九珍玉蓉糕、再配上顾渚紫笋送来,可好?”
“嗯。”
阿渺乖巧地点了点头,又想起刚刚跟嬿婉的对话,道:“五哥去水阁的话,可不可以帮我把那边枕头下的蓝衣布娃娃拿过来?我在娃娃的衣服上绣了字,不想让乳娘她们看见,免得她们笑话我……”
萧劭垂了垂眼,唇畔笑意愈深,“好。”
阿渺仰着脑袋,语音软糯,“那你什么时候去呀?我想拿来送给嬿婉。”
嬿婉连忙张了张口、想说不着急,却见萧劭侧头朝自己望了过来,气韵贵雅的眉眼之中,神色温和。
他站直身,颌首一笑,“那我即刻就去。”
说着,转身撩开纱帘,退了出去。
嬿婉坐在原处,几分僵住似的、依旧窘迫的微微张着嘴,小脸上却迅速地泛出了两团红晕。
这什么呀……人家的哥哥,言谈举止尊贵雅致,俊秀的好似芝兰玉树……随随便便望过来的眼神、都可以那般温柔……
而自家的那个哥哥呢,长得像只黑猴儿不说,还到处惹是生非……
真是……好气人啊……
她一时思绪缭乱,手指触到袖子里、自己亲手为阿渺编的花藤镯子礼物,突然觉得甚是寒碜俗气,再不好意思拿出来了。
外厢的花厅之中,程贵嫔跟侯夫人对坐饮茶,闲聊着话儿。
程贵嫔性情沉静,话很少,所以大半时间都是侯夫人一个人口若悬河,讲着北疆的趣事、或者时不时询问起有关阿渺的话题,看其神色,也似是真心实意地很喜欢阿渺。
程贵嫔静静地端着茶盏,心中却是万千个念头飞驰急掣,混乱的一个也抓不住、理不清。
安思远听母亲不断打听阿渺的喜好、生活习惯,也来了劲头儿,探出脑袋,插话问道:
“阿渺公主她是不是有教武艺的师傅?我瞧她打马蜂的招式,准头就特别好……”
话没问玩,就被侯夫人抄起煮茶用的瓢扚、梆梆地捶了脑袋。
“瞎问个啥?老实坐着!”
安思远捂着脑门,有理有据地嚷嚷道:“我那不叫瞎问!我是懂行的!那种准头,我爹的亲卫都未必有!不信你回去问虎子他爹!公主肯定请过师傅……要不然,除非她天赋异禀,天生就是武学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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