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劭坐在榻沿,由着阿渺玩了会儿玩具,然后让侍女熄了烛火,哄着阿渺道:“夜已深了,你先睡觉,明日再玩。”
阿渺借着窗外透入的一点点月光,找到自己的小布老虎,抱在怀中,问萧劭:“五哥,你说安嬿婉明日会来吗?乳娘明明说她今天就会到的,可我等了一晚上,她都没来。”
萧劭摸了摸阿渺的头,“会来的。听说这次,靖远侯夫人和世子也一同来,许是路上耽搁了。”
阿渺听他提到“世子”,不禁想到陆澂,扬了扬小脸,献宝似的说道:
“五哥,我今晚见到庆国公家的世子,对他可客气了,还给他夹菜吃了的!”
萧劭闻言笑了笑,没有接话。
阿渺等了一会儿,忍不住嘟了下嘴,声音软软糯糯的似有些委屈,“人家特意听了五哥的话、依着五哥教的做事,五哥你怎么也不夸夸我呀……”
萧劭心中沉闷的重负,却因为阿渺的话、而蓦然有些压低,抬眼望了望被夜风吹鼓的纱帐,好半晌,才淡淡地笑道:“好,阿渺最听哥哥的话,哥哥心里很欢喜。”
阿渺抱着小老虎,沉默了会儿,似是觉察到什么,撑坐起身,望着萧劭。
“五哥你怎么了?”
到底是在他身边长大的孩子,一丁点儿的情绪变化、都是瞒不过的……
萧劭扶阿渺重新躺了回去,自己也卧到榻沿上,抬手将手背搭在眼前,宽大的纱衣衣袖轻轻垂落。半晌,低低开口道:“哥哥没事。只是觉得有点累了。”
阿渺听他的话、依着他所教的行事,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处处依照父皇的喜好行事,小到衣饰装扮、大到言谈举止,苦学实则根本就不喜欢的佛道玄学,却依旧、还是博不到父亲的一声赞。
若说父皇不喜欢自己,也似乎不是。
该有的尊荣与赏赐,从来不缺。
可每每自己做得最出色的一瞬,他却总能感觉到,父皇是不喜的。
就如同今晚,他旁征博引、机辩周全,又主动替法师解围,化解尴尬,可最后依旧没有恩赏、没有赞叹、甚至没有一句评价……
阿渺感觉到五哥的沉默,侧头去望他,却因他拿衣袖挡住了脸、看不清神情。
她放下小老虎,伸手拽住萧劭的一截袖子,朝他依偎过去。
“五哥最好了!阿渺的五哥,是全天下最好的!今晚跟那个西域法师谈玄,就数我五哥说得最好!连法师都亲自称赞了的!阿渺虽然听不太懂,可一直数着,三哥统共只答过两句话,萧令露也只说了两句,唯独五哥你说的最多、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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