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常念蹙眉,“我不在意。”
张潮生道:“我在意。”
他语气诚恳,表情真挚,叫戚常念也没办法再任性,便只好任他在太医院继续干着了,只是这几年已经升为了院正,也算是出人头地了。
张潮生朝戚常念行礼,“见过陛下。”
他仪态端方,身上还带着一股药草香,是他常日里的模样,他就是这般,失势时从不谄媚讨好,风光时也不得意忘形。
戚常念站起身,把他扶起来,问:“你怎么来了?”
张潮生道:“原是想给陛下请平安脉的,但在承乾殿不曾寻见陛下,明珠姑姑说你这儿,微臣便斗胆寻来了。可是打搅陛下雅兴了?”
戚常念微笑着摇头,“坐。”然后伸出手让他把脉,张潮生把过脉后,沉吟片刻,道:“陛下今日多有操劳,还需少些愁思,多些休息才是。”
戚常念点头,想收回手,却又听他道:“听闻陛下又要充盈后宫了。”
戚常念手一抖,赶紧收回来,心虚一笑,“哪有,都是旁人瞎说的。”
张潮生垂眸,“臣在礼部看见圣旨了。”
戚常念尴尬笑了一声,“那什么,礼部逼得实在是太紧了,我便给他们找了些事儿干。”
张潮生抬眸望着她,也笑一笑,随后扬唇道:“那陛下准备什么时候纳我了。”
此言一出,直接把戚常念吓得从椅子上摔下来,她惊慌地看着张潮生,他最是古板规矩的一个人,能直白地说出这样的话来质问戚常念属实是她没想到的。
春草也被惊掉了下巴,平日里张太医可从来不会这般逾矩的。
但这一回,戚常念却是逃不掉了,只见张潮生也蹲下身平视她,问:“念念,你这回又想躲着我吗?”
他道:“礼部选的那些人我都瞧过了,没有一个有我身份尊贵,即便你选了,来日朝臣还会逼你立正君的,你何不立我?”
他越靠越近,戚常念越退越后,“还是念念,你怕了我?”
“十年了,念念,你想负我?”
*
御花园里,戚常念直接吓得落荒而逃。她回到承乾殿猛灌冷水,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她摸着剧烈跳动的心脏,实在是没想到张潮生会把话都摊开说在明面上,这些年他虽为太医,可朝臣宫人对他都格外尊敬,大家约莫都知道她与张潮生的那一点关系。
她其实也不是不想立张潮生为正君,只是……从他们开始认识到如今,她一直是把他当做朋友,恩人,可利用拉拢的棋子,唯独很少思考过,自己是否爱他。
承乾殿里,月光和烛光胶着,戚常念的心脏渐渐冷静下来。
有时候,她觉得张潮生也不是不可。他若为正君,势必朝臣不敢再逼迫子嗣一事,也不会总催着纳后宫,他还能帮自己处理政务,自己也能喘口气了。
夜晚,皇城里,灯火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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