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常念根本听不见她的声音,她喉间酸水上泛,耳鸣极重,就好像是有人拿铜锣在她耳边狠狠地敲了一声,然后留下绵延不绝的余韵一样。
春草一抹戚常念的额头,手上全是冷汗,这下更担忧了,赶紧让明潇去请太医来。
戚常念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她想去找纪昀深问个清楚,可她更想让这一切都消失。她不想再经历那样的事情,也不想别人再经历她那些惨绝人寰的事情,哪怕那个人是郑蓉儿。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是一种多么大的苦楚。没有人知道这背后要用多少力气才能让人活下去。更不会有人知道,留下来的人比死去的还痛苦。她过去活着的每一天,都恨不得死的那个人是自己。
这一切让她觉得自己活着都是一种罪孽,是一种耻辱。她不配再作为一个正常人活着,她不配笑,不配高兴,不配欢欢喜喜地吃饭聊天甚至是睡觉。
她无法接受,所有的亲人都因为自己离世,更不能接受在他们离开之后自己还能苟延残喘,和这个始作俑者虚与委蛇。
戚常念一时气血上涌,眼前一黑,便直接倒地了。
迷迷糊糊间,耳畔还回响着春草焦急的呼唤声,“娘娘!娘娘!”
*
朝堂里无人敢提及郑家的事。
可到底按不住风声。
靖王府。
纪成舒衣衫半开,下人在给他包扎换药,靖王叹了口气,道:“早知道就不让你去了。那郑家虽说是文臣出身,但还是有些好手的。”
纪成舒看了看自己胳膊上的伤口,已经被纱布裹起来了,他慢条斯理地穿上衣服,缓缓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笑道:“我不过是图个乐子。皇兄还安排了别人动手。不过能离咱们的大业更进一步,是我心之所向。”
靖王叹口气,忧愁道:“你也别太为他尽心。先帝许诺的东西,他未必会同意。”
纪成舒笑笑,“他一定会同意的。”
因为他没有选择的机会。
靖王看着他这自负的模样,摇了摇头,与虎谋皮无异于与狼共舞,胜负谁手无人能料。
纪成舒放下茶杯,又道:“我不会连累王府的。”
靖王脊背微勾,摆了摆手,只道:“你自己小心吧。若有需要,可叫王府的人帮你。”
“多谢父王。”
靖王叹气离开。
皇族之中,他这个王爷的结局已经算得上是很好了。谨小慎微,如履薄冰了一辈子,可也风风光光,高高在上了一辈子。
他想起自己儿子做的那些事,大概这就是子债父偿吧。当年他没有做的事情,如今他儿子都做了。
*
长春宫里,戚常念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嘴里一直说着胡话,也听不清楚。
纪昀深听见消息之后,立马就赶了过来。他紧紧握着戚常念的手,“念念!念念!”声音里带着不自觉的颤抖。
“怎么回事!”他对着春草等人质问道。
春草忙跪地,答道:“娘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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