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不知道是谁,这样说了一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往城门口看去,顾无忧那张平静了许多日的脸也终于在这一刻有了变化,她的手在无人看到的地方紧紧攥成拳头,已经瘦成尖下巴的脸紧绷着,被风雪冻紫了的唇也抿成一条直线。
似乎只有这样,才不至于宣泄出她的情绪。
入目的首先是大周的国旗,再往后是刻着李字的几幅战旗。
此时。
这几幅战旗在冰天雪地之中,被猎猎寒风吹得呼呼作响,往后便是一架黑漆漆的棺木,两侧的将士们沉默着推着棺木向前,无人说话,就连原本痛哭不止的那些人见到棺木出现的刹那也止了哭音。
顾无忧已经看不到别的东西了,她那双清凌凌的眼睛此刻一眨不眨地看着那架棺木。
棺木已经被推到城门前。
车轮停下。
满身是雪的傅显走到顾无忧面前,单膝跪下,原本意气风发的人啊,此刻白雪覆满头,像是苍老了十岁,跪在她的面前,红着眼睛哑着嗓音和她说:“我......”他哽咽道,“没能把他安全带回来。”
顾无忧没有说话。
她甚至好像都没有听到他在说话,她的目光始终落在棺木上。
突然。
她动了。
“夫人......”
“乐平......”
那些人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好出声喊她,顾无忧却不听不应,径直走到了棺木旁,她一身素服,整个人仿佛跟天地相融,可头顶的雪啊还是没个消停,短短一会功夫,她的头发就覆了一层雪,就连那双鸦羽般的睫毛也沾上了白雪,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伸出手,一寸寸地抚过棺木,把棺木上的雪都给抹干净。
可怎么抹得干净呢?
她抹掉一寸,空的地方就会重新被覆盖,她的手、她的脸早就被冻得麻木了,可她就像没有知觉似的,就这样擦拭着,动作温柔的仿佛是在擦拭心爱之人的脸。
“乐平......”
萧景行见她这般,实在不忍,撑着伞走上前,替她遮住头顶的雪,轻叹道:“停下吧。”
“表哥。”顾无忧终于说话了,她已经快十多天没说过话了,刚刚出声的时候,声音很轻,也很哑,“他爱干净,我不能让他这样回家,他会不高兴的。”
“乐平......”
萧景行看着她,讷讷张口,却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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