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敏垂目沉思片刻,敛衽低首道:“公主需要什么,臣定配合公主调查。”
是个聪明人。青钰拂袖起身,“本宫要看这几年的卷宗。”
……
刺史衙门后面放置卷宗的库房常年上锁,若无职权不得擅入,窗牖俱以木条封死,库房内木架林立,案牍生灰,烛火幽暗闪烁,将青钰的身影拉得极长。
章郢进来时,便看到这幕。
高大的书架宛若只巨兽,居高临下,睥睨着体态纤柔的公主,她半面蒙纱,手握着本册子,正低眸翻阅浏览,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他假扮喆,无权进入此地,也不知她又打得什么主意,让人将他带到此处会面。
故弄玄虚。
章郢波澜不惊,尚未有所动作,青钰已淡淡开口道:“来得倒是快。”
章郢抬手道:“殿下找臣何事?”
青钰转头朝他笑了笑,并不回他话,而是慢慢朝他走过来。
微微弯腰,她在他鬓边轻轻嗅,闻到这股熟悉的淡香,便觉心旷神怡。
她右手握着书卷,就保持着这样的动作,慢慢地念那书内容:“永嘉元年正月初三,长宁公主杀南乡县令高平;正月二十,豫州襄县民匪暴动,平西王世子章郢镇压□□。”
章郢眉梢微微挑。
她继续慢悠悠地念,语气凉如这寒夜朔风:“高平身死,尸首分离,悬于城头三天三夜,逾十日,刺史下狱革职查办,押送他的人,便是你喆。”
“可真是巧啊。”
她仔仔细细地端详着他的脸——波澜不惊,风不动,好像没听到她在说什么样。
她笑,“怎么不说话?方才还敢拿刀架着本宫,现在却像个闷葫芦?”
章郢微微笑,垂目不看她,淡淡道:“公主所言,是在针对臣,还是在针对世子?”
青钰站直了身子,转过身,又走到书架前,“本宫弹劾谁,自然是在针对谁。他是你的主子,针对他,你逃得了么?”
章郢笑了声,“是么?”
他也微微上前几步,不咸不淡道:“若是如此,公主也没必要当着臣的面念那些了,公主与世子无冤无仇,给自己树敌有意思么?”
他不傻,亦知她不傻。
章郢目光上移,见她是在找南乡县那几年的卷宗,也是明摆着想挖出点什么,只要能证明平西王府和高家有关系,哪怕只是星半点儿,她都能拿去大做章,若能侥幸和那河西水患扯上关系,那更好,改天她又能洋洋洒洒写篇奏疏,再把他踩脚,岂不是锦上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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