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自从东南倭患尽除,冯党失势以来,弹劾沈岳的奏疏就没有断过,皆被陛下留中,直至冯夙下狱,冯阁老致仕归乡,便有更多弹劾沈岳为同党的奏章雪花般飘入内阁。
最后是陛下站出来力排众议道:“沈岳不是冯氏一党,自任职御史后都是朕在升用他,已经□□年了。而且当初因捕获王直而封赏他,现在如果加罪,今后谁还为朝廷做事呢?让他回籍闲住罢。”
这才平息了御史言官的攻击,让他得以致仕回乡。
“陛下还是圣明的。”林旭宁红着眼眶道。
“是啊。”徐湛拍拍他的肩膀:“眼下你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更不要辜负了许姑娘。”
林旭宁道:“她在尼姑庵受苦,我能不急吗?我爹把这一院子的人都叫来守这道门了,连只苍蝇都出不去。”
徐湛眼中闪过狡黠的光:“二哥,不觉得你我身量相当吗?”
林知望的书房中,兄弟二人对着一幅唐寅的《南极星翁图》反复钻研,林知恒认为是真迹,想挂在老太太的堂屋里,林知望则猜测是赝品,二人争执不下。
“叫湛儿来点评一下。”林知恒提议道。
林知望想到冯夙被捕前说的一番话,手执放大镜的手顿了顿:“也好,正好有别的事问他。”
林知恒吩咐一声:“来人,叫三少爷来。”
那管事去了许久又独自回来:“三少爷好像不在府内,问过门房也没有出门,不知去了哪里。”
“在林旭宁房里。”林知恒头也不抬的吩咐。
“二少爷那里也问过了,早就走了。”
两人对视一眼:又上当了!
可不是又上当了么。
林旭宁早已换了徐湛的衣裳堂而皇之的走出房门,翻墙溜之大吉。还在床上装睡的徐湛,则被父亲抄着扫床笤帚追打出去。
一口气跑回自己的院子里,徐湛气喘吁吁,眼冒金星吩咐常青:“快,快关院门。”
常青立刻关了门,甚至上了门闩,一脸错愕的问道:“爷,您这是被狗撵了?”
“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徐湛踹了他一脚骂道。
南儿绕着他,拍手称快,被他捉了个正着,抱在怀里瘙他的痒。南儿拧着身子挣扎,笑的眼泪都出来,嘴里不停喊着“爹爹”。
“认不认得爹爹?”徐湛蹲下身来问道。
“不!”南儿趁他放松戒备,一溜烟跑没了影。
书房里,妙心带着赵简仍在跟那篇《绝句》较劲。
只听那稚嫩的童音从门缝间渗透而出:“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泥融飞燕子,沙暖醉鸳鸯。”
“师娘,什么叫迟日江山丽?”
“春天日渐长,所以叫迟日,阳光普照,万物复苏,山河秀丽,人们可以换下厚重的衣物,出门去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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