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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怎么办?”潘春又烦又恼,“咱们这批粮二月底前一定要送进京城,这闸要是再落一个月,漕粮不能按时入仓,咱们就得赔个倾家荡产!”

白浪垂了垂眼,不声不响拿过潘春面前的杯子,替她续了杯热茶。

潘春心里跟船一样堵,她接过水杯抿了一口,但嘴里实在没味,便把杯子放下,“实在不行就换车,转陆运。”

陆运周期长成本极高,意味着血本无归。不过至少能保证准时把粮送到,不得罪朝廷,起码命能保住。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愿转陆运。

气氛沉重,两人相顾无言,周遭各种声音渐入耳中,包括隔壁包厢内的说话声。

“听说陈总兵回临清了。”

“哪个陈总兵?”

“还能是哪个?自然是漕运总兵陈轩了。他不是老家在临清嘛,前几天他三叔公过世,我大伯去陈家祭奠时见过他。”

“姓陈的在临清?那这次落闸是不是他下的令?”

跑堂的把酒端到潘春面前,高声道:客官,您要的...潘春一把拽过酒壶,将人推了出去,示意别打扰她。

她把头朝墙边歪了歪,屏息凝神,继续听着包厢里的人说话。

“要说今年这闸落得甚是奇怪,南北堵了几千条漕船,连青安帮的漕运队都过不去,真不知道朝廷怎么想的。”

“是啊,九边不是正缺粮嘛?皇帝几道折子下来,正调各省的秋粮北上呢。你们说,咱们的小皇帝要是知道不是没有粮食,而是运不过去,还不得气死!”

“哈哈哈哈!”众人一阵大笑,杯盏交错声响起。

潘春转着眸子,把酒壶捏在手里。

“咱们大晟啊,谁不知皇帝就是个摆设?”屋里人继续道:“他再气也白瞎,漕河又不姓王。”

京城这位皇帝号明德,姓王,名承基。二十出头的年纪,已经做了十年皇帝。

但掌权的不是他,而是垂帘的太后,陈氏。

陈氏一族权倾朝野,比如这位漕运总兵陈轩,就是陈太后的远亲,在漕河只手遮天,俗称漕河小皇帝陈霸天。

“哎~我可听说了,这次落闸就是陈氏跟明德帝在斗法!小皇帝这两年想亲政,连着派了两个大官来漕河官场,结果一个死,一个疯,这第三个还没派下来,临清的闸就落了,漕船一堵百里,摆明了是给新总督一个下马威。”

“啧~怨不得姜文修躲了,这是两头都得罪不起,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啊!”

“是这个道理。哎对了,这第三位总督是谁啊?”

“梅子渊,就是那个明德帝的伴读,咱们大晟第一位连中三元的状元,颇有些能耐。”

“那也白瞎,前头死的那个还是太子太保呢,不也一样让人摁进了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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