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扇浮雕大门也是由精怪化灵而成,此时它只感觉自己的神识混杂一片,仿佛正在经受两股熟悉但却都不容拒绝的力量左右拉扯,那力量冲击间几欲要将它撕成碎片,万般痛苦中它已然分不清两人的声音,干脆就在下一道命令抵达前,发出一声轰然的铁器崩溃声,然后就这么维持着半遮半掩的模样,任凭两人再怎么开口,都不再有丝毫反应,姿态安详地昏了过去。
楚昱:“…………”
重苍:“…………”
在经过似漫长又似短暂的沉默后,楚昱终于忍不住率先开口道:“最后一句命令是你说的。”
言下之意无非是——门坏掉的锅他不背。
重苍的脸色禁不住扭曲了一瞬,但旋即便重归平静,他微叹了口气,轻声道:“够了。”
“我没有空闲去跟你争论这些无用的长短。”他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嘴唇仍是微张着,似乎是想再说些什么,但却又强行克制住了,最后只是道:“等一会儿青门恢复正常后,你就马上出去。”
楚昱观察了半晌他的神色变化,突然便开口嗤了一声,讽刺道:“有意义吗?”
重苍蹙眉看向他。
“明明早就恨不能给我点颜色看看,却非要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好像自己拥有超脱一切的豁达,无时不刻都在克制自己的言行举止,生怕从中泄露出一点证明你拥有七情六欲的情绪……这样有意义吗?”
楚昱用那天重苍在亭台上,拿来讽刺他的相同句式回击道。
说罢,他紧接着便挑起一边的眉梢,眼神冷静:“重苍,其实你很痛恨我是吧?……从我们第一次在穹屠山上谈话时,我就察觉到了,你非要逼迫我委身下嫁,其实和你要寻个由头……宴请十二府妖王什么的都无关,你只是单纯想在妖界,想在全天下人面前,证明我楚昱根本配不上妖主这个名号,只能是你重苍玩弄于鼓掌间的一个玩意儿,从此便让我从高高在上的朱雀族太子,沦为一个笑柄,一个以色侍人的玩物,这样即便以后脱离你的掌下,我也依旧在这个妖界抬不起头来,乃至此生都不得翻身!是不是!?”
他猝然上扬的语调就像一把尖刀,措手不及地狠狠割开两人间看似平和的表面,露出其下的剑拔弩张。
然而重苍的反应却仍旧如稳坐钓鱼台般,岿然不动,只有过长的沉默似乎暴露他此刻内心的起伏,半晌后,他才几不可见地勾起嘴角,缓缓吐出几个字:“无稽之谈。”
——可即便如此,他也并没有说清楚昱的一番长篇大论中,究竟哪句才是无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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