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狂得没边,养棵树也矫情。”楚昱无奈地扶额,小声嘀咕了一句。
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返回冰床,途中却被突然拱起的树根挡住了道路,楚昱表情阴鸷,迈步的动作丝毫不停,目不斜视地一脚踏上树根,炽热的火星迸溅而出,转眼就将那截树根吞噬成一堆灰烬。
虽然马上梧桐树就又生长出新的一截树根,但是它不知为何,还是探出许多藤蔓般的枝叶,小心翼翼地围着那堆灰烬来回颤动着,像是只受了伤却又不敢随意触碰伤口的小兽。
楚昱却没有再理会它的动作,他翻身躺在冰床上,枕着胳膊,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盯着大殿上方的穹顶,黯淡地月光打在他侧边脸上,映下极深刻的阴影,而那双赤红如血的双眸中,却闪动着金属般的冷光。
与地板上沉静翻滚的烟雾不同,穹顶映着一片潋滟的水波,虽然难以窥见全貌,但看那时明时暗,忽疾忽徐的晃动光影,却不难想象,在这世上某一个角落中,有这么一片汪洋在澎湃汹涌。
那是楚昱从未见过,但却不妨碍他去想象的场景。在年幼时,楚昱常常蹲在青阴水榭最高的那颗树上,望着远处模糊的云海,脑子里却总在想:为何大千世界,无边无际,他却只能困守在这一片林中,不能展翅高飞呢?
大人的回答是“为了保护”,而等楚昱足够强大,翅膀已经可以劈开飓风和海浪时,他们又说他还要“肩负责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总有各种各样的牵绊来拖住他前行的脚步,直至战火烧尽青阴水榭的那一天,楚昱都未曾真正主宰过自己的命运。
从前,他是朱雀族的信仰,寸步都不能离;现在,他是重苍的阶下囚,半步都不得而出。
五百年的岁月,他究竟是为谁而活?
闭上眼睛,意识随着黑暗的洪水渐渐远去,朦胧间,他梦到自己站在寒风凛冽的山顶,在清冷而刺眼的阳光中,身后传来树叶摇晃的簌簌声响,楚昱似有所感,想要回过头,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
而等他用尽气力,挣扎着转身时,视线却瞬间被湮没在一片混沌之中,裹挟着霜雪和落叶的狂风冲他迎面吹来,只来得及嗅到一丝芬芳,楚昱眼前的场景就倏然转换,变成烟雾弥漫地大殿,重苍居高临下地扼住他的咽喉,眼神冰冷而清澈,道:“笼里的小鸟不需要思考,你只要听话就足够了。”
楚昱竭力想要挣脱重苍的压制,可任凭他胸腔内翻滚着怎样激烈地愤怒,喉咙却依旧嘶哑得发不出丝毫声音,四肢也无力地低垂着,只能瘫软着身体任由其摆布。
而面对楚昱无声的抗拒,重苍脸上却闪过一丝讥诮,他低下头,指腹划过楚昱的嘴角,漆黑的瞳孔里仿佛酝酿着化不开的腥风血雨,浓重地让人心惊胆颤。
--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