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煜一直守在堤坝前。他瘦得脸腮都有些凹陷了,眼睛下面更是一圈乌青。虽然他带着斗笠,但依然遮不住满脸憔悴。
听了管家的话,他摇了摇头,
“不行。”
“夫人!这是为了救助大人啊……”
“这不是救助大人,这是在为大人的官誉抹黑。若是大人他本人在这里,一定也会说不行。堤坝防的是洪水。今年水不大,明年也许就会大。明年不大,后年呢?我们身后是漳州的百姓,是他们的田亩与家园。不能偷工减料。”
“夫人,你……哎!”
张煜已经开工了数日,京中消息才姗姗来迟。不出众人所料,徐大人果然严词拒绝了宰相的提议。而宰相也借故刁难他,将他扣留在京城数日,才将他放走。
他一离开京城,就给张煜写了一封信,
“煜儿我妻——须不惜代价,筹得十万白银。性命攸关,切切。保重身体,为夫即日便归,勿念。”
张煜接到信笺时,早已多日不见笑容。但展开信笺,见到熟悉的字迹,他唇边却浮现起了微笑。短短几行字,他读了好几遍,才将信笺放在胸前,贴身收好。
“去告诉大人,白银已经筹措妥当,堤坝已经修筑过半。叫他路上小心,慢些走,注意身子。家里一切都好,不急。”
“夫人,谁说不急?”
一边的管家脸色难看,
“徐家派人来问责,你这边连家都回不去!你还病了,这几天都发着烧……若大人不回来,连个替你撑腰的人都没有啊!”
“不怕,我用不着他替我撑腰。”
张煜脸色苍白,却傲然而立。他人在堤坝工地之上,身后是热火朝天的工地。而他的对面,却是几个徐家派来的管事,一个个横眉立目,神情不善。
“我张煜自己,就能给我自己撑腰!”
这话说得硬气。管家犹豫了一下,看看眼前来势汹汹的徐家来人,又看看势单力弱的夫人。他在徐府服务多年,对自家这位男夫人的办事能力一向十分服气的。他们府上也都一样,暗里流传这样一句话,
“若是老爷说没问题,那还有二成的可能会出点问题;若是夫人说没问题,那就十成十是没问题的了。”
所以他犹豫过后,问了一句,
“夫人,看他们似乎不会轻易罢休。真的没事?”
“你放心,没问题。你去路上迎接大人,好好照顾大人。叫他不用着急,路上慢慢走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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