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自方才我阵法起时,至如今这般浩瀚虚相,真与当年朱厌所行,相差无几。”
这世间聪明人,本也不独林宽一个。
那一个滟九,集众人之力所设虚相,真似幽独,遗世独立,在那一瞬间铺张开来,竟将林宽也一时瞒欺,以为自己所行道法已经奏效,天地亦已化销。
即便其后林宽立即识破虚相,但功法已施,无法补救,只能坦然行过那从前的一生,虽破除一切阵法,仍迈向死路。
还有那一个朱厌,他早知与林宽相悖的后果,是遭逢死劫,于是在林宽归来寻他前,或者是更早于虞城内伤及邾琳琅之时,已先将一魄再度转赠季宁乐。
他还知自己一魄缺损不见,林宽立刻便会识破。所以这一次,他不再将自己的一魄藏于季宁乐的三魂七魄内,而是将自己从季宁乐身上取回的一魄,与季宁乐遭逢重创的其中一魄交换。
他从容赴死,却令得林宽不能全其功法将世间葬送,然后因将他吞噬而反受其困。
而他所言抱歉,并不止是因他令林宽重生,也因他会令林宽再度死。
若说林宽全无察觉那是假,实则已有端倪。但在那时,又至此时,林宽亦心中有知,明白所有恩怨是非其实并无那么重要,一切是他负他,亦是我负我。
林宽如今倒也不惧死,甚至魂魄销散,再无来生;也自有与常人不同之气量与心胸,仍知这世间一切不过成败是非,从明白上当一刻,便坦然面对自己最终失败境地。
别的都不再紧要,他笑对林墨道:“你还有一个季朝云。”
又道:“这世间无情,这天亦不应你我。所以这一次,你记得要好好活着,别再冲动行事。”
林墨忍泪,眼底更红。
“我从来没有看错过朝云。他应承过我,帮我将你顾好,便将你顾好,”林宽道:“其实他之刚毅果断,不惧是非之处,远胜于我。”
林墨再度摇头,轻声唤道:“哥哥。”
他行至林宽身前,屈膝俯身,将林宽抱住,然后把头埋进林宽颈窝。
林宽便也将他拥住,笑问:“怎么了?”
这些举动,全似从前,林墨忍不住嗫嚅泪落。
不管这一个是否真正是林宽,但林墨想与他倾诉。
“哥哥在我心里……永远与其他人不同……从前……从前如果没有哥哥……便也没有今日林墨……”
闻言,林宽含笑望向前方,看了许久,知那处空荡,便唤道:“六郎。”
身躯轻袅,自知大限将至而未至,林宽心知,林墨也知。
但闻利刃刺破布帛骨肉之声,血色沾染林宽的白衣,也将林墨的手染过。
林宽听得他撕心裂肺哭声,心道这真是个傻孩子。
那不夜明明是从自己身上贯穿,将要骨销神挫之人亦是自己,林宽都不难过,他却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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