邾琳琅笑靥如花,却没有依言起身。
“大哥,从前都是我之过错,请大哥别要记在心内,见怪于我。”
她为林宽奉上一只锦盒,那内中有一枚丹丸,色如丹雘,赤红有光。
朱厌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心知那是何物,但懒于开口嘲讽。
林宽却笑问邾琳琅:“这是何意?”
“我知大哥回来,也许会为当年四姐之事挂心,所以擅作主张,想先为大哥分忧。”
她言下之意,此丹丸乃问为花未裁炼化。
那花未裁不过道骨,其三魂七魄与修为所凝丹形赤色,倒也并不稀奇。但这一回,朱厌作冷笑,而林宽似是有了些兴致。
他将指尖一勾,那丹丸飞至他手心。
邾琳琅眉眼弯弯,正待要说几句旁的话,却见他竟作反掌,令那丹丸化为齑粉,转瞬消散,己身半点不作沾染。
“琳琅,你是太过聪明了,”林宽仍是笑语,对她道:“不管是做人,还是做鬼,太过聪明,自作聪明,便惹人厌。”
他一如往昔,直言不讳,令邾琳琅面色微变。
“当日你敢将娄家少年的尸首送至娄昱平身前,今日要杀邾伯尧却不敢现身,”林宽继续道:“掳走邾采明,假扮是她,将诸事推罪于朱厌,又或六郎身上。我竟不知你是如此贪心不足,如今还想做那禹州邾氏的家主么?”
提及此事,邾琳琅那面上的笑意亦变冷。
“不由我来做禹州邾氏家主,难道由得那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来做?”她反问林宽:“大哥怎么从来都如此偏心?我那好哥哥邾伯尧当日是如何杀我,大哥今日岂会不知?怎地不大哥不曾为我义愤填膺,又或为我做主呢?”
她竟于此提起前事,林宽不禁真要发笑。
世人皆以为是朱厌为取回自己三魂七魄,而对禹州邾氏出手,却不知一切是因邾琳琅而起,就如当年他们也未知邾琳琅是如何遭人所灭。
林宽还记得,那邾伯尧是何等的寡言沉默,不善与人争。
而因今日与朱厌分享同样记忆,林宽也还记得,为保全禹州邾氏,邾伯尧竟亦有邾伯尧之狠绝。
确如邾琳琅所言,当年正是邾伯尧将她重创,坏她血脉四肢,然后损毁尸身,令众人不可查证是谁人下这毒手。
也是邾伯尧,为平众怒,将死去的邾琳琅悬于他禹州城门之上,引人唾弃。
世人不可得知此事,但他之两亲如何不知?
邾廷献夫妇二人,虽有过那包庇之心,却也非真的蠢人,心内清楚明白:得来这般唾面自干,已是禹州邾氏最好的结果。
而在这世间,会有何人可寻到邾琳琅,又有何人可令邾琳琅大意,作如此行事,他们亦都知晓。
不愿信却终需信竟有如此恶报,邾廷献夫妇因此陷入绝望心碎,悲恸哀嚎。
但,他们可将此事怪罪与谁人呢?
怪罪自己,将亲女爱溺纵容,祸溢于世。
怪罪爱女,竟如此丧心病狂,恶贯满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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