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宴不知道,他每一次捉弄他的时候,他平静的表面下,都是饮鸩止渴的雀跃。
阿宴,你好狠心啊,我以为你至少会舍不得,却没想到你那么干脆,连家都不愿意回来。
林书自嘲地扯唇,脸上却没有任何笑意,一种叫作思念的东西恍若汪洋大海汹涌地涌入脑海,疯狂地在耳蜗引起共鸣,甚至有那么一刻,林书真的听见了那由雪和风交织的声音,幻化而出的那一道道声音。
“哥,你冷不冷,抱着我睡可暖和了。”
“哥,每天上学前,你都要亲我一下。”
“为啥?”
“我们老师留的亲子作业。”
“哥,我要穿你的衣服,你的衣服好香。”
“哥,我错了,我不该去黑市,你打我吧,我不怕被打,我也不怕被抓,我就怕你不理我。”
林书蹲在雪地,大脑恍若浸泡在无尽的痛楚中,泪水从指缝间流走,无声无息地没入此消彼长的冰雪。
林书在云峰村待了半年,等小幺儿高三毕业,也在家里修建了一座四合院式的院落,将林老太接进来住,并找了村里一个妇人来照顾她,给她煮饭洗衣裳。即使在林老太心底,林书不是她最喜爱的孙子,可林书做不到任由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晚年凄惨到被儿女欺负的下场。
林书找了陈发春帮忙照看果园,在小幺儿考上省内某市辖大学后,安置好小幺儿,便去了省城。可当他到了省城才从彩凤口中得知,阿宴又出去工作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学校。
已经一年未见,林书知道阿宴在躲着他,后来,又因为阿宴大四没有留在学校,便再也没有见过阿宴。
八十年代改革过后,个人工商业如雨后春笋般爆发,无数人下海经商,而国内电影不再是国营电影厂的专利,私人也能注册电影公司,私人导演也能开始拍电影,林书终于凭借这十几年来的存款,注册了一家私人电影公司,继续他前世未完的电影梦。
人生重来一回,林书心底更加从容。前世的他,并非生于商贾富贵之家,每一步,都靠他自己走。他知道对于平凡且贫穷的人而言,梦想盛开在绝巅之上,卡在夕阳的咽喉里,就像他知道他自己是芸芸众生的平庸之辈,待梦想亦更加虔诚。
他等了二十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场改变无数人,人生轨迹的盛宴。
林书养精蓄锐了十几年,这十几年来他无数次在纸上画出前世还未完成的电影项目分镜,从七岁的林书在那个草棚搭建的房屋下,写下自己的宏伟蓝图开始,甚至是第一次画出他未完成的电影梦的那个纸张泛黄的方格本,都承载了他无数个熬夜的夜晚。无数个疲惫不堪的夜晚,无数个日日夜夜……他都在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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