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大了眼盯着半晌,景象仍在,又迟缓转头望向四周,见得坐在前侧处的男子,更是怔愣当场,久久不能回神。尚未发白的两鬓,留着小撮胡子的下巴,透着威严的眉目——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
“怎么?还不回过神来?早知道你这副德行,我可不带你出门丢人。”云锵吹胡子瞪眼地低声斥道。
云归眨了眨眼,父亲有多少年未有这般与他说话了?看着严厉,实则是爱之深责之切。故而当年他一意孤行,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后,父亲便从此一蹶不振,颓唐抑郁。好似在一夕之间,老去了几十岁。亦再不愿见他一面,更别说与他说话。
眼前蒙了一层水汽,终究是忍不住,伸出手去抚那两鬓。好似过了很久,他的手才终于触碰到那鬓边,竟是可以触碰到的。硬厚的黑发,贴着指尖……
云锵终于发觉不对,“你还没睡醒?这文武会不是你自个儿要求来的?现下倒是神游去了?”
文武会?文武会……
“砰”的一声响,却是他陡然站起身,碰掉了身后的椅子。这一声说大不小,倒也引起了旁处人的注意,循着声音便向他看来。大多是他记得的面孔——大权在握、被他和那人联手废去的曹丞相;后来深受重用的吏部尚书;还有那个此时盯着他的少年……
不就是后来被称赞为靖朝第一丞相的施渊?不就是与他相知相惜又相离的施渊?为何他看自己的眼神如此怪异?好似还掺杂了好奇?
为何……这些人都还停留在昔日模样?顾不得旁人看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明显养尊处优的双手,又看向自己身上不染纤尘的白衣……文武会……他只去过一次。
好似是……二十年前的那一场文武会。
第04章 非梦一场
若他死了,为何还有意识和感觉?若他没死,怎么可能会在二十年前?还是说,他死了,却又活了?回到了二十年前?
云归怔愣在原地,思绪纷飞,脑海中一时是二十年前的自己,一时是在宫里苦苦挣扎的自己,一时是在不见天日的牢里的自己……
“看来云尚书家的公子对接下来的比试是迫不及待啊。”曹丞相站起身来,抚须笑言道。
云归循声看向曹以升,见他正笑眯眯地瞧着他,勉强定了定神,拱手作揖,“曹大人见笑了,小子头次来,不懂规矩,还请诸位见谅。”说着向众人颔首,以作歉意。
曹以升见此倒是有些惊讶,方才瞧他举动,还以为是个教养欠缺的,如今看来,还算识大体,反应也快。便道,“云尚书教子有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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