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江淮抱着孩子赶了过来,等他到时,阵法已经闭合。
漫天的风雪里,素芷目光空洞地站着,风吹干了她脸上的泪,泪痕尚在,干的发涩。
历书衍的身体倒在地上,一把长剑贯穿了他的胸膛,有温热的鲜血从他伤口流淌下,润湿了地上了雪,与之融合,他的目光平静而悠远,只是望着天上的雪,雪落在他的眼睫上,久久不化。
小厉闻昭挣开江淮的怀抱,跳下来,哭喊着跑到了历书衍的面前,拽他的衣袖。
“爹爹,爹爹……”孩子稚嫩的哭声在夜里显得太过突兀,他拼命晃着父亲的身体,眼里的泪大颗大颗往下掉,他想努力看清父亲的脸,却因为泪光遮住了视线,只能看见一个轮廓,一个模糊不堪的影子。
历书衍用最后的力气抬起手,指尖触在了孩子的眼下。
“不要哭。”他对着孩子勉力一笑,笑地温润,眼角眉梢都透露着柔和。
眼睫上的雪化开,他抬眼望向天,看着雪花在视线中慢慢地放大,体内最后的浊气呼出,上升,徘徊,消散。
手失了重,从小厉闻昭的脸上滑下去,在视线的最后,他看见了摇曳的烛火,烛火里,是端坐着的妻子。
耳边逐渐成了三百响鞭炮炸开的声音,混杂着往来的宾客道贺声。
不多时,这些声音散去,他看见熟悉的院子,应是昨夜刚落过雪,此时的院子里,到处都覆上了一层薄雪。
素芷怀里抱着刚出生的孩子,站在绿梅的花枝后头,瞧着他笑。
他慢悠悠走过去,折下一支积了雪的绿梅,屈指弹掉枝头的雪。
枝头微微抖动着,雪落后,露出了下面的花瓣,花瓣上润了雪气,湿漉漉的,靠得近些,能闻见清香。
历书衍抬眼,看着渐盛的天光,说:“日照雪色,倒是美,不如给孩子取名闻昭如何?希望他以后,江河永随,岁暮悠然,能够和心向之人,相望相闻,前路昭昭。”
“厉闻昭,”素芷轻声重复,笑道,“确实是个不错的名字。”
历书衍也是笑,温和清润的眼眸里,盛着日光雪色,和雪色掩映下的人。
其实,他最后一句话,素芷没听完——
若有来生,当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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