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宦娘说,姑娘幼时琴棋书画在楼内皆为上佳。”公子瞬提来毛笔,双手奉上,“不妨题诗作画,以作装饰。来日有客临门,也可讲说一则新鲜故事。”
春容接过画笔,蘸取鲜血为墨,于皮面之上绘出一朵梅花。
公子瞬击掌大笑:“妙极,妙极。今日春衫,一如昨日春衫。姑娘观察细致,可见千两银子花得甚是值得。”
“不知公子的耳朵价值几何?”春容声音婉转动人,徐徐道来,引人遐思。
她回眸望向公子瞬,二人目光相接,她看到公子瞬有些许呆滞,随即再度拍手称快。
“三年之后,你将成为软玉楼的主人。”公子瞬信誓旦旦。
“那此时此刻,谁才是软玉楼的主人?”
“这只耳朵,此时此刻就想听一些不该听的事情。”公子瞬笑眼弯弯,声色微寒,却又舒心畅意,“但我很喜欢这样的耳朵。公子瞬就是软玉楼的主人。”
“三年后。”春容行礼,“我会是公子瞬。”
公子瞬满意地离开枯坐禅,江慎却被他留下。
春容在江慎身旁坐下,替他理顺乱发,重束发冠。
小厮打来热水,她又替江慎拭去面上血痕,清秀斯文的面孔从鲜血淋漓变到毫无血色,盆中热水从清澈见底变到如血重彩。
喂水,喂药,包扎。
春容不厌其烦,亲力亲为,至后半夜时,江慎张开双眼,模模糊糊见到床畔身影,近在咫尺,却似隔纱幔,渐渐远去。
次日清晨,鸡鸣犬吠,软玉楼内笙歌终歇。
春容醒来,探了探江慎心跳。
心口仍有余温,但那颗心已不再跳动。
楼内打手将人抬走时,春容捡出百两银子,嘱咐他们将之厚葬。她知道,这百两银子不会有丁点儿花在江慎身上,她也知道,一张草席卷着丢去野地会是他的终点。但她不能留下这些银钱,也不能一句话不说地送他离开。
她启开窗子,早晨的空气微寒清新,哪怕是在软玉楼,也能冲淡脂粉香。
看着远处层层叠叠的屋顶,她忽然想起祝眠。
五百两金,送她一月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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