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六岁的裴松知道这是童养夫的意思,更清楚救命恩人的家中面临的危机。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只是保证,会极力治好妹妹,到那时,一切都依槿荣的意思。
裴母看着愣愣盯着窗外的小女儿,不抱希望地摇了摇头,却没出言反对。
夏蝉高鸣,槿荣握住了沉浸在思绪中的哥哥的手,安慰道:“哥哥做得很好,父母亲在天有灵,见到哥哥如今的样子,一定会欣慰的。”
这些年怎么样,裴松自是问心无愧。他唯一犹豫的,便是当日曾口头答应的“婚约”。
他清澈的目光望向槿荣,有些不知所措:“那……槿荣你?”
既然你都知道了,关于婚约,你是怎么想的呢?
话说开了,槿荣知晓了前情,更加心疼裴松。她扬起嘴角,吐露自己的心声:“在我心里,一直是把你当成最亲近的一家人。”
最亲近的?一家人?
裴松听不太明白这句话。他盯着槿荣,见对方垂下头,困扰地纠结:“但是我叫了那么多年的哥哥,一时改称呼,怪别扭的。”
改称呼?他们二人的关系,不叫哥哥,那得叫什么?
“你如果不叫我哥哥,那……”裴松的话在嘴里过了又过,“夫君”两个字却实在无法当着槿荣的面说出口。
不管外人对她说了什么,裴松直到今日都觉得槿荣还是那个离不开他的小妹妹,如何能当着她的面提婚嫁这些事情。
“哥哥。”熟悉的黄鹂般的悦耳呼唤传来,是槿荣笑着叫他。
语调一如往昔,却明显是有什么不同了。
不是亲兄妹,倒比亲兄妹之间的羁绊更深。
裴松想到幼时的自己发出的誓言,珍重地揉了揉槿荣的发丝,选择尊重对方的意思:“你说的是,无论什么时候,咱们都是最亲近的一家人。”
如今的槿荣秀外慧中,有胆有识。他该相信她,支持她,帮她过好自己的人生。
两厢各有各的打算,却出奇地达成了一致。
心里的大包袱卸了下来,槿荣也把注意力放到正事上:“哥哥可以帮我找些泥来吗,一小碗就行。”
“嗯?”裴松想起午时她同乡亲说的。“是要做模具吗,一碗会不会太少?”
槿荣笑:“哥哥替我寻来就知道了。”
黄泥塑形做模具,槿荣用短竹签挑出了中空的排水管道,再将边缘捏成弯曲的结构。
幸亏她是干这一行的,纵然现代早就采用流水线的机器模具,然而对于马桶的人工制作流程,槿荣依旧烂熟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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