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只手纤细白净,骨节分明,一看就是不曾习过武杀过人的手。
可是刚刚那个梦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么真实。真实到慕秋还能回忆起鲜血的粘腻温热,以及一个生命在她身下逐渐凋零的可怕。
梦里的慕家发生了什么祸事,以至于会落得这般下场?刑狱司少卿卫如流又是何人,为何会如此清晰地出现在她梦中?
慕秋的手常年冰凉,她用手掌贴紧额头,借着这份凉意整理自己的思绪。
她思考许久,也只能想到书中提过的“黄粱一梦”、“柯沉斧烂”之类的故事。
难不成她也像故事主人公一样有了奇遇,这个梦其实是预知梦,她提前梦到了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想到这,慕秋竟是抿唇轻笑了下。
说起来,她的身世比寻常话本还要离奇几分。
她原本出生于百年世家大族——陈平慕氏。
六岁那年,帝都发生了一场非常大的变故。超过一半的世家大族都被卷入其中,有的满门战死沙场,有的满门被砍了头,慕家身在其中也发生了很多事情。
一片混乱中,慕秋失踪了。
等她再被慕家寻到,已是九年后。
这九年里,慕秋一直在和养父相依为命。
养父纪安康是个平平无奇的扬州府狱卒,在狱里见多了肮脏事,却还有着些微不足道的正义感,一年前死于缉拿江南大盗的雨夜。
慕秋为他操办完丧事,还没琢磨清楚接下来生活要怎么继续,一开门就撞到了慕家派来接她的管事。
看着管事摆出的一系列证据,慕秋确定了他话中的真实性。
毕竟她走丢时已有六岁,哪怕被养父收养时失了忆,身上还是留存有些许物件的。
但在管事提出让她抓紧时间进京后,慕秋拒绝了,态度堪称强硬地表示要在扬州多待一年。
就这样,她留在扬州,老老实实守了一年孝。
今天正是她启程赴京的日子。
这么一想,她做了预知梦也不是不可能。
想着想着,慕秋靠着枕头竟是又睡了过去。她做了一宿的噩梦,实在是困倦得很。
只是这一觉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
慕秋是被一阵鸡鸣声吵醒的。
她洗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煮了锅滚水,送这只她忍了很久的公鸡归西。
一大清早适合吃清淡些,慕秋把煮熟的鸡送给邻居,她只是拿鸡汤下了碗鸡丝面。
吃过早饭,该收拾的也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慕秋用衣物裹住养父的灵牌,背起行囊出门时,不忘给大门落锁。
锁上之前,慕秋站在门口,视线一一扫过这处她住了十年之久的院子,仿佛要将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烙在脑海里。
“走了。”她这么说着,就像这些年里她每一次出门时说的那样。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离开再回来,可能已经是很多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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