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少洵是江家独苗苗,虽然江父江原历来管束得紧,不爱给他好脸色,可耐不住江老太傅和江老太太疼宠着。这一回江少洵被抓进顺天府,少不得得让老俩口担惊受怕。
江老太傅为老妻掖了掖被角,起身领着穆湾湾出了门,才和声与她说道:“你江伯伯已经去衙门领人了,少洵不会有事的。”
“我才不……”穆湾湾本想说自己一点儿都不担心江少洵,可话还没说出口,便被从院外跑进来的小厮给打断了。
“老太爷,您快去祠堂看一眼,老爷说要打死少爷!”
一语惊雷,莫提穆湾湾被吓得一呆,便是素来处变不惊的江老太傅也变了脸色,也顾不上跟前的穆湾湾,抬腿就朝外走去。
穆湾湾回过神,想跟上去,转念想到别的,却是拔腿朝着南边的小院奔去。
那小院地处僻静,内里布置静雅,也有个雅致的院名,叫听雪苑。住在此处的人,整个太傅府的人都称她为雪夫人。
雪夫人,原名沈雪,与江少洵的生母沈氏乃是一母同胞的姊妹。早年沈氏染病亡故,和沈氏鹣鲽情深的江原执意不肯续弦,眼见稚子无人照料,彼时刚与夫家和离的沈雪便自请上门,代亲姐照顾甥儿。沈雪以继室的身份入府,却从不以主母自居,一直偏居于听雪苑中,除了照顾江少洵外,几乎不曾插手江家的任何事。
太傅府众人皆传雪夫人人如其名,为人性子冷清,可穆湾湾自从小时候误打误撞闯了一回听雪苑后,便赖上了雪夫人,这么多年过去,长大了的江少洵都和雪夫人疏远了,穆湾湾却没有。
这会儿听到江原扬言要打死儿子江少洵,穆湾湾能想到好使的救兵便也只有听雪苑里的这位了。
“雪姨,救命啦!”穆湾湾一溜小跑进屋,扑倒正在埋头绣花的雪夫人身边,小喘着气儿说,“江伯伯要打死江少洵啦。”
雪夫人一听,惊得当即站了起来。她细问了根由,待听闻江少洵在外闯下的祸事后,才缓缓地坐回了原位。
见她神色不变,穆湾湾更着急了:“雪姨,这可是人命关天啊。”
雪夫人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才声音轻柔地道:“你江伯伯素来都是这般,雷声大雨点小,洵儿这回虽说冒犯了摄政王府,但现在人都从顺天府领回来了,一些样子还是要做做的。”
独子被伤,摄政王必定恼怒,能放江少洵回府,九成是看在老太傅的脸面上。而江原为免摄政王日后寻机对儿子不利,眼下也只能让他吃些皮肉之苦。雪夫人心里明白,这回她去拦,也不会让江少洵免了这顿家法的。
见小姑娘还没理清楚,雪夫人倒也不急着解释,只打发了身边的方嬷嬷去打听消息。果然,没一会儿方嬷嬷就回来说,少爷挨了顿鞭子,被押在祠堂跪坐反省了。
“姑爷这回是下了狠手,将人打得不轻。”方嬷嬷有些唏嘘,“这春天夜里寒,少爷那身子跪在祠堂里也不知道怎么挨得住,姑娘,您要不还是去劝劝?”
雪夫人有些迟疑,末了却还是摇了摇头,“洵儿的性子也该收敛一些了。春闱放榜可有消息没有?”
方嬷嬷摇了摇头,本是榜上有名,闹出这般事却被革了名,自家少爷还得在蹉跎一年。
雪夫人显然也想到了其中症结,秀眉微拢,欲要说些什么,却惊觉适才还在跟前的穆湾湾没了身影,“这,这湾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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