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又瞥了一众医女:“你们来的时候我就说过一次,如今再跟你们说一次,医女,在这宫里是最下贱的人等,永远别想在主子跟前得脸,永远别想出人头地,这都不是你们该琢磨的事情,把那些不该生的心思都收一收,多少是个笑话。”
众人被她一阵刻薄,心里憋气,面上都不敢表露出来。
星月和阿珠被指派到偏殿做洒扫活计,说是指派,跟轰过去差不多,旁的医女也没好到哪里去,不是做粗活,就是被遣回内廷府。
医女们回了内廷府,大多没什么好去处,她们都是经过医正司选入宫中的,医正司的女医官素擅妇幼,伺候嫔妃生产调理居多,太医署更为精通病理医术,地位卓然。
医女虽从医正司选入,可一旦进入内廷,便不再归于医正司管辖,一切统归内廷府安排,宫内大小事宜皆经内廷府之手,唯独犯了罪过的宫人内侍不由内廷府管辖,通通送进内监司调/教,那才是最骇人的地方,宫里一提到内监司都是浑身打冷颤。
如今星月和阿珠每日都在偏殿苦熬日子,桂子又时常来挑刺儿责骂,阿珠从来不敢回嘴,只能忍气吞声,也劝着星月忍。
跟桂子作对总是没有好下场的,她有的是法子给她们穿小鞋,人间有句悲凉话,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星月偶尔扫着院子时,环顾四周陡然徒生迷茫,她这辈子,大约是少年时候头抬的太高了,如今老天才要摁着她的脖子叫她一低再低,低到尘埃里,低到无处可低。
她虽不想惹事,但是桂子总有法子找麻烦,从内殿出来时,看见星月在扫前院,就把她叫停:“许星月,你做事带带脑子行不行?这里摆了这么多珍惜品种的花,你拿把扫帚来回转,不知道仔细点吗?这盆粉昙是娘娘最喜欢的,是陛下亲赐,一年才开个两回,若是花苞被你打下来,惹了娘娘不高兴,谁都救不了你!”
星月杵着扫帚站停:“桂子姐姐,是你叫我来扫院子的,你叫我来的时候可没跟我说有花的地方不能碰,你说院子里要是能捡起来一粒石子儿就要我生吞下去,我敢不尽心尽力吗?之前扫了五六趟都嫌少,现下又怪我来回扫,扫多了,不应该了,那我到底要怎么做您才满意呢?”
桂子站在台阶上冷笑:“你把嘴闭上我就满意了!这么些人里,我最讨厌的就是你,天生反骨,不服管教,说你一句有十句来顶,谁给你胆子?谁给你的底气?许星月,我教训你,你受着就行,听着就行,少多嘴少废话就是你的福报!”
星月望着她:“桂子姐姐,来长恩殿原本就不是我所愿,可就算这样,来了以后,我也一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可你就是看我不顺眼,一天不教训我几句你心里就不快活,你扪心自问真的是我做错了吗?还是你自己心存偏见,成心找我的岔儿?”
桂子从阶上走下来,对着星月劈头盖脸就是一个大巴掌:“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我看不看得惯你是我的事,我今儿心情不好就为难你,心情好就不为难,你又能怎么样呢?宫里从来没有公平二字可言,你过得好不好,全在我一念之间,你在我手底下做事,就得听我的服我的,不然我就收拾你!”
星月捂着脸,偏过头去:“你这样谁能服你?宫里是有三六九等,我现下归你管我不如你,可也不是靠打骂能打服的,你打服的那些都是面上服心里不服的,背后不知道怎么咒你呢!”
桂子气的胸膛板直,兜头就要再抽几个嘴巴子下去,嘴里骂道:“我今儿就非得治治你这爱回嘴的毛病!咒我?我看就是你咒我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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