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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祈澄就感到了深深的绝望,天际深蓝泛灰时,邻居家的装修声就没停过。因为是新开盘的房子,最近装修准备入住的人不在少数。祈澄心说道,那也不需要如此“爱岗敬业”吧。
拿被子蒙住头,那电钻的声音仿佛还能穿透耳膜来扰乱她的心。实在忍受不了,祈澄露出了小半张脸,披散在枕头上的长发被她揉得有些乱,想着今天还得去找金主拿画,她扯开被子干脆早起。
穿鞋的时候她无意摸到脚后跟的创口贴,眼前自动浮现的是男人好看的眉眼,那位裴先生轻挑眉峰,一双桃花眼也会跟着涌出笑意,可不知怎的,表现得再温柔他的眼神天生就带着些疏离的气质,让人感觉不易接近。
回过神来,祈澄遏制住自己的胡思乱想,从专门的房间中取出文物修复所需的用具,背着她的小箱子去乘坐地铁。
这个点燕宁已经开始了第一波早高峰,早起的上班一族挤成一团,早餐的味道飘散开来,融合成一股怪味。祈澄背过身透了透气,这时候地铁呼啸着到站,人群疯狂地涌动开来,几近是推着她往前走,在地铁门和站台门差一秒闭合时,她终于得以双脚着地。小箱子本就有棱角,被刚才这么一挤,祈澄觉得后背的骨头都发出了疼痛的抗议。
环顾四周,本应朝气蓬勃的年轻人都耷拉着眉眼,眼神混沌。当年的他们也曾拥有清清澈的双眼,对理想的满腔热血,四处撞壁,头破血流后,大部分人选择了世俗意义上的安稳生活。从小想成为蜘蛛侠的男孩儿每天爆肝加班,想拥有魔法的女孩儿在家庭和事业上两难,疯狂剁手的同时,又看着透支的花呗发誓下一次一定能管住自己。她勾起唇自嘲一笑,自己又何尝不是这类人?
果不其然,下地铁的时候祈澄新买的衣服已成为腌菜,她无奈地理了理衣服下摆,权当是“地铁战争”的牺牲品。裴予宴给她的地址是在市中心的某小区,因挨着商圈,这里的房价颇高。高楼耸立间,她转了好几圈才找到正确地址。
裴予宴听到门铃起身开门,他今天的穿着风格很是居家休闲,短袖松松垮垮套在他身上,亚麻色长裤衬得腿笔直修长。头发由于还没吹干,半湿不干地呈现出与昨天截然不同的气场。
“裴...裴先生...”她支吾地打着招呼,眼睛睁得圆圆的,一副受了惊的小动物模样。
见她站在门外不动,他摸了下门把手,神色自然:“怎么了?进来吧。”
祈澄这才反应过来,像他这么精明的人,应该昨天就知道了自己就是那个开口谈钱的文物修复师,自己还不留情面地反讽过他。早知世界这么小,她现在应该找个地缝钻进去。
裴予宴家里走简练大气的装修风格,浅色系的北欧家具添了份温馨的气氛。清晨的阳光从落地窗照耀到屋内,镀了层浅金色的外衣。客厅里有个抬眼可见的柜子,上面摆满了各类赛车模型和一座座奖杯,满满当当且格外整齐。
她脱口而出问道:“裴先生很喜欢赛车吗?”
“嗯,很喜欢,从小到大都很喜欢。”语气坚定,不容置疑,那一刻祈澄都觉得这大概就是他不可撼动的梦想。因为她明显地注意到,说这句话时裴予宴的眼睛里有光。人对自己钟爱的事物再怎么掩饰,骨子里的热血和心底的是隐藏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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