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探地答道:“好,我不走。”
闻言,这个男人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周妙宛被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要醒了。
但他的双目仍然紧闭,眉宇间的川字深得化也化不开。
“好…别走,我一定会娶你的……现在不行,以后……你等我、娶她不过权宜之计……我只会同你、夫妻合卺。”
近乎混乱的梦呓,是他的回答。
像是吐出了郁结胸中的一团气,醉酒的李文演忽然平静了下来,整个人肉眼可见得松弛了许多。
他很平静,丝毫不知自己的话有如刀尖,深深刺入了周妙宛的肺腑。
与李文演相识相知的一幕幕,和他方才所说的每一个字,如同炸开的烟火般在周妙宛脑海中交错闪过,痛苦如山洪席卷而来,直冲得她动弹不得。
夫妻合卺之酒,他想要留给谁一起喝?
周妙宛垂眸,颤抖的手指轻抚过李文演熟睡的侧脸,呢喃道:“你原打算瞒我到何时?”
可惜他已烂醉如泥,没有办法回答她。
怔忪许久后,周妙宛觉得四肢百骸都冷透了,她支起麻木的胳膊,倚着床柱半坐起身,静看泪水一滴滴在花团锦簇的锦被上洇开。
直到指尖把掌心掐出了血,真实的刺痛才堪堪让周妙宛的理智回笼。
李文演的洁身自好是京城出了名的,娶她之前,府上一个侍妾通房也无,也不曾像其他浪荡皇子一样出入青楼楚巷。她也未见他身边有什么年轻女子出现,王府里做事的连丫鬟都少,多是小厮和上了年纪的婆子。
他怎会?
他怎会!
从前的真情越是切切,周妙宛就愈发觉得眼前这个男人陌生得可怕。
她的枕边人竟如此能演,而她竟一直没有看破。
周妙宛脊背发寒,却正是这股寒意逼迫她不得不她冷静下来。
她已经和他拜了天地。
别说是心里有旁的女人,他就算真的去纳几房侧妃,她又能如何?世俗从未要求男儿为谁守身如玉,遑论这个男儿还是皇帝的儿子,妻妾成群才符合世人对皇孙贵胄的定义。
可这桩婚姻,非父母命也非媒妁言,如若李文演心上有人,他去娶便是了,又何苦要来追逐自己?
恍然间,周妙宛终于觉出些不对劲来。
除非……他的“冉冉”是他娶不得的人物。
亦或者,他娶她另有所图。
可她生母早逝,继母不慈,父亲偏心,连原本疼爱她的外祖都因她一意孤行要嫁入皇家而生气,不愿再关照她,周妙宛不懂,她身上有什么值得李文演搭上自己的婚姻来算计的?
周妙宛总算能平静下来思考了。
她轻哂一声,揩干眼泪,摆正了自己的枕头,从酣眠的李文演怀中毫不客气地把被子扯了大半过来。
既还要在她面前装出一副深情的模样,那她也只好见招拆招,继续和他假扮恩爱眷侣了。
她倒要看看,李文演能演到几时,而他心心念念的“冉冉”,又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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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本:《将门娇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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