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是蕙心,出奇的镇定,静静地坐在那里,垂着眼,不知想着些什么。
再回过神来时,文从翰已经不在这里了,文夫人温热的手抚了抚她的头,声音很温柔:“一切有你父亲与我呢,你不必操心太多。”
蕙心微怔,旋即点了点头:“女儿省得了。”
乐顺斋中,蕙心、澜心被叫走了,未心还留在这儿,锦心命人搬了两把躺椅到后院小亭中。
今年二月的天阴晴不定的,没一会就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
锦心平日对自己的身体十分爱惜,但偶尔放纵的时候又任性得出奇,固执地不愿走开,要在这边吹风赏雨。
未心无奈地一笑,倒是习惯了,没等开口说些什么,便见上个月被妹妹从外头领回来的那个丫头冒着雨快步往前走,没一会捧着厚实的软毡回来,脚步很快很急,然后手上的动作麻利又迅速地用软毡将小不点包得严严实实。
绣巧正与几个婢女放下小亭周围卷着的竹帘,只留下供二人赏景的一角空档,此时见状,不由笑了,稍后拉着婄云走到一旁,道:“放下竹帘多少挡住风,再添一件披风就是了,包得太厚实,姑娘觉着不舒服,会闹脾气的。”
婄云这才恍然——此时的主子病得并没有那时那样严重,乃至于受一点风就会发病。
如今的主子……身体虽然弱,也是久病缠身,却并不至于十分的孱弱。
于是她微微放下心,对着绣巧露出笑:“多谢姐姐提醒。”
绣巧微微一笑,拍了拍婄云身上的雨珠儿,叮嘱:“进去后头小茶房里烘烘吧,那里时时点着炉子,是很热乎的。”
说话间,锦心又在唤婄云,婄云走过去一看,却见锦心递来一盏热茶:“暖暖吧,到茶房里烘烘去,下次不必如此着急。”
婄云微怔,又忙谢恩,捧着茶半晌没舍得喝,直到坐在茶房的小炉子边烤火时,才觉着脸上微有些不对,抬手一抹,满面泪痕。
亭子里,未心笑对锦心道:“你对那丫头倒是有耐心得很。”
锦心素日待底下人也宽和,也会和小丫头说笑,但却是建立在她们顺从、不会自作主张的基础上,其余地方上规矩甚严,甚至未心隐隐觉着,锦心素日的讲究,比大家出身的文夫人还要多上许多。
方才那丫头那样的行为,遍数锦心身边,也只有绣巧和卢妈妈敢做、不怕做。
锦心摩挲着身上的软毡,仿佛漫不经心地道:“看她好看,耐心自然多些。”
其实莫名地,在内心深处,她待婄云总是有十二分的信任与耐心,一如待绣巧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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