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禄匆匆赶来,迎面便被广诚帝掷了一杯茶,现下正跪在地上,敛声屏气:“皇上息怒!”
“好你个江谏!”广诚帝一把把玉扳指砸在了桌上,“啪”地一声,让人头皮发麻。
“……皇上的意思是,这事全是江谏在装神弄鬼?”王禄战战兢兢地开口。
“整个京城,除了江谏,谁还敢做出这样的事来!”广诚帝眼底发红,“登闻鼓,登闻鼓,亏他想得出来!”
说着,广诚帝一抬脚,又踹翻了一张凳子。
广诚帝冷冷道:“如今百姓是怎么议论这事的?”
王禄额上汗涔涔,也不知该如何说:“……回禀皇上,如今百姓们都说,要彻查宗月堂一案,还有人提到之前的土地兼并,说您,说……”
“说什么?”广诚帝一双利目,阴声问。
“说您抑制土兼之策,一直不下放,是在耍他们玩,还说您和地主勾结……”王禄把头埋得极低,生怕被迁怒。
心想这些人真是不要命了,当初夔永两州大肆兼并,背后就是袁之柳和冀王在吃大头利,广诚帝杀了袁之柳灭口,才保住了自己没暴露。如今这事一闹,直接把侵地的事按头到了皇上身上,流言蜚语而已,哪管证据?
可有流言不打紧,打紧的是,这流言是真的!
广诚帝面目狰狞,猛地抓起被人呈到书案上的那支射破登闻鼓的箭,手背青筋暴起,生生把箭折断在了手中:“康平远人呢?叫他来见朕!”
赵振站在门边,垂着头:“康镇抚昨日大婚,今日休沐。”
“召他进宫,立刻!”
赵振依旧是垂眸低首:“康镇抚昨夜丢了,今晨才被人在护城河边发现……”
广诚帝蹙眉:“死了?”
“没……就是伤得有点重,怕是走不了了……”
广诚帝深吸了一口气,脸色阴沉得难看,不用查他都知道这是谁做的,他的目光落在了案上的那盆狗牙花上。
今日京兆府衙出事,上朝时孔墨和傅翀和几位大臣就已经在请旨彻查,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前有先皇中毒一事东窗事发,后有夔州流民闹事,到如今,连宗月堂的事都被公之于众。
江谏真是好手段!
孔墨那个老迂腐跪地不起,傅翀那个礼部尚书满口的迷信,还有朝中一众胆小文臣,逼得他不得不彻查此案,可偏偏康平远不在!
这事要查,主事肯定得是仪鸾司,可不巧的事,射鼓僭越又与城防有关,兵马司难辞其咎,权责明确,他想让别人负责都不行。
一个申皓谦,一个兵马司,全是江谏的人,他如今这是白白地把柄递到江谏手边,还生怕他查不出来!
广诚帝怒不可遏,直接把狗牙花砸向了墙角——
清脆一响间,原本娇艳的鲜花,就这么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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