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乔黎明费尽脑汁想着该怎么解释,又面带犹豫着像是打算破釜沉舟同自己表白的神情变化,苏曼先他一步开口道:“其实我问你这个也没别的意思,毕竟你之前去琴岛,还有去年过年时回家探亲回来以后,也都买过特产送过我。我当然知道乔知青你送我东西是代表上下级间的友好,但男女有别,在工作之外,这男女同志还是应该保持距离,免得造成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
乔黎明听到这话后,生怕苏曼会误会自己送她礼物的行为,连忙解释道:“小苏主任你要相信我,那两根头绳真的是我在首都百货商场的柜台里看见以后,觉得你用它来绑麻花辫会好看才……才临时起意买下来的,我没想给你添麻烦——”
“但如果乔知青你长此以往下去的话,这样的行为就会给我带来一些困扰。”苏曼直视着乔黎明,说道,“更何况,头绳儿这种东西,我觉得并不适合作为维系乔知青你和我这样关系的礼物,这显得有些太亲近了,你该把这类礼物留作送给喜欢的人,而不是作为你直系领导的我。这要是让公社其他人知道,肯定会误会咱俩关系,也会有人说闲话的。”
苏曼的话,乔黎明听明白了。
——她这是察觉到了自己对她的爱慕,是在婉拒自己,并表示以后要保持距离。
这让连表白机会都没有的乔黎明心里顿时觉得酸涩极了。
他一直不敢表白,就是怕自己把话说出来以后,连和苏曼保持以往相处状态的资格都没有,怕她会介意这点,而从此对自己有所防备。
可人就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乔黎明在听到苏曼话里话外都是想和自己撇清关系的态度,只觉得心里头那只野兔子都蹦不动了……不是不想蹦了,而是台下一直都在看兔子蹦跶的人,突然不想看它蹦跶了。
连观众都没了,又能跳给谁看呢?
乔黎明攥紧了手里的扳手,任由其硌得手掌心生疼也没撒开,只一个人站在原地,沉默得像是一个无家可归,也再有人愿意带他回家的流浪狗。
苏曼两辈子加起来也是头一回干这种拒绝人感情的事,多少也是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她对乔黎明其实并不反感,不管是形象、性格还是能力,她甚至都是带有欣赏态度的,只是……
在福利院里长大的孩子,都是因各种原因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哪怕有院长妈妈,和那些志愿者、社会爱心人士给予的,更像是同情的关怀,也不过是为了让他们能够正常生活,而不至于在长大以后与社会、与那些从小生活在□□里的孩子格格不入。
生存才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自动反应技能。
爱人,和被人爱,都是陌生到怎么也学不会的。
哪怕是苏曼在这辈子奢侈地拥有了来自赵桂枝和苏刚山的爱和亲情,可她也仍执拗地认定,这是一种让她能在这辈子凭借血缘关系得到上辈子没能得到的爱的幸运,而非是她自己值得。
上辈子曾被至亲抛弃的痛楚,在这辈子得到了弥补,可往日痛苦造成的疤痕却是难以消退的。
连血脉亲人都能抛弃,也被抛弃,那么还有什么是值得相信的呢?想到这里,她看向了乔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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