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恼极了她。
祁昱身边跟了一高壮的青年,名唤阿东,是他的心腹,此刻再木讷迟钝也明白些不对劲,于是讪讪出来,推了推阿宝的胳膊,留下灯笼后便识趣的走到外边去。
云桑想上前几步,才抬脚便听见一声清脆的嘎吱声,她怔住,而后便听到男人凉薄寡淡的嗓音:“夜已深,不知世子夫人何事?”
夫人,他都唤自己世子夫人了!?
从前不论如何都是唤她云桑的,这厢是摆明了要与她划清界限。
云桑急得一口气没喘上来,想到早上的恶语相向不由得涨红了脸,再抬眸瞧祁昱那样疏离的神色,捏住灯笼长柄的手紧了又紧,直到指尖泛白,才勉强找回些理智。
她清了清嗓子,又在心里掂量了番,才道:“我有起床气,且昨夜没睡好,今晨说的那些话全是无心的,你千万千万别放在心上,我无意伤你,诋毁你的那些更是无稽之谈。”
说罢,她有些胆怯的抬起头,视线刚触及祁昱那双翻涌着不知名情绪的眸子,便匆忙移开,又补充道:“我以后再不会说那些遭雷劈的话,这回是昏头了,是糊涂了!”
话音落下,是良久的静默。
云桑忍不住偷偷抬眼打量,每回都与祁昱对上,她心虚得厉害,又觉自个儿实在不该露怯,便强装镇定的,大大方方的抬起头,望了过去。
祁昱眉心狠狠一跳,负在身后的大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
怪夜色太浓,怪灯光太黯,更怪他方才退那一步。
因他看不太清沐云桑脸上的神色,说这话时究竟是什么神情?
再者,她拿这样盛满期待的眼神瞧他做什么?
那双漂亮的的眼睛也流露过厌恶与仇恨,就在今早,不止一次。
他已然失态过一次,一次就够了,又怎么还会把那样不可告人的心思袒露出来?
野心与抱负仅仅针对权势地位,这些死物不认主,谁有手段夺得便是谁的,他天真的以为有了这些便有资格奢求旁的,今早过后才知,从来不包括女人。
尤其是沐云桑这样的。皎洁如月光,高高在上,捞不到握不住,多看几眼都觉是玷污。
可她也曾那样亲近过自己,也娇娇软软的唤过他夫君。
他贪恋了从不属于自己的人,甚至想要争取,可到底不是他祁昱的。
他头一次恨自己这样的冷漠。
初冬的夜空布满浓云,此刻却透出一丝光亮来,盈盈洒下,落在祁昱那身玄色刺银线的衣袍显得暗沉,落在云桑那身月白织锦襦裙则似人间清辉。
人间清辉往他走来,祁昱没有再退,他想仔细看看,想找出几许端倪。
可女人的脸干干净净的,嘴角上的淡笑温和又柔软,五官还是那么精致动人,只是瘦了,再细看,竟从那闪躲的眼神里找出些许歉疚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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