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莺眠不知怎的,想到那些温暖的岁月,人迷迷瞪瞪的,以为好像就在眼前了,伸手就能抓住。于是,她不受控制一般绽开了唇角,眉眼轻弯,露出了一抹笑意。她生得玉面朱唇,不用描画便容色动人,那笑容便似一朵不露风声地开放之后泊于水面的扬花,清透而幽静,丝毫不惹眼,但又分明的是开了。
周嬷嬷这种宫里的老人个顶个眼尖如刺,何况一直盯着她。勤妃娘娘安排的这一出,可是为了这两人操碎了心,也是免教殿下堂堂国之储君食言而肥了,周嬷嬷立刻大叫大嚷起来:“崔娘子笑了!”
这声音犹如一声旱地春雷,炸醒了崔莺眠,她悚然惊动,要收住笑容,可已经来不及了,沁芳接周嬷嬷的话雀跃三尺高地朝外也嚷:“崔娘子笑了!”
那传话声,比过境的信风还快,比花子家里叫饭还快,顷刻之间传得满倚梧宫全是。
周嬷嬷胳膊肘推向泻玉,催促:“去请殿下!告知他这件事!”
在崔莺眠还迷糊当中,泻玉已经穿堂风似的远去报信了,她既怔愣,又气怒,但气怒只是在自己,因为自己不争气。这手段平平无奇,戏也不好看,归根到底是自己的一时疏忽。
所以该如何是好?
不论如何,她是输了。输家,应该坦然接受自己的命运。
第2章
我疼。
倚梧殿至太子明光殿,倘若步行,尚需要小半个时辰,其间路远,斗折蛇行,加上需要掩人耳目,传话的泻玉谨慎地绕过了一些多余的人,到未时三刻才来到明光殿叩门。
贺兰桀正与勤妃在殿内叙话,勤妃来看儿子,送了一点参汤过来,汤中除老参外,另放了肉苁蓉、鹿鞭等十几味药材,熬得浓稠无比,贺兰桀厌恶那味道,不欲下咽,勤妃催促不成,不满地挂了脸色,道:“母妃是为你好,以后你会知道的。”
因为自己的母亲在这方面有前科,有一次她就是利用令人兴奋的大补之药强行催逼他服下,接着,便让人送他回屋,而屋里头早有安排好的女侍在等候。险些着魔,一念地狱。他无奈地揉了揉额角,桌案前一缕燃香袅袅婷婷地钻腾起来,将他的眉心褶氤氲模糊了一些。“母妃的好意,儿子心领了,但我还是从前那句话,除了崔氏,我谁也不愿屈就。”
搁在之前勤妃早翻脸斥他榆木疙瘩死脑筋了,这次却没有,暗地里眼中掠过一丝窃窃嘲笑,便极其温和地告诉他:“知道,知道,母妃还不晓得你的心思,不会逼你的。只是,我亦是心急,存恤,你父皇挨到今日尚未给你指婚,我每每问他,他都左挑右捡,推说没能有中意的才德两全的女郎与你匹配,但我想待到你弱冠之后,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了,你想一想,再过两个月,便是你的生辰,我们宗室子弟,若非五服,哪有到加冠的年纪尚无婚姻的。等你过了这坎儿,将来无论崔氏女,还是别家什么女子,我自有办法,教她做个妾留在你身旁就是,男儿志在朝野,内宫这些事不消多费神!”
贺兰桀虽为太子,然一直以来,都有四皇子赵王对储君位虎视眈眈,也是最有可能引发易储的人选。中宫早亡,嫡子夭折。赵王生母宸妃,位份在勤妃之上,且受尽宠爱,三千粉黛在她跟前黯然失色,思来想去,勤妃夙夜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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